穆王(马殷)当年‘土宇既广,乃养士息民’的政策,楚国的国税名目很少,加上各自不同的地方有不同的政策,实际分配到各地的就更少,虽然地方允许增加一些特定的税目,总体来说还是可以接受的,从那以后王魁也就放下心来,没有多做计较。
今天听方大庆一说,王魁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可以接受’怪不得人们常说当官的收税那是刮地三尺也嫌少,古人城不欺我,果然苛政猛于虎。
“方大人,来了这么久,也没问您是否吃过饭,是在招呼不周。罪过罪过!”王魁不打算让方大庆说下去。
“这位是……”方大庆对有人这么不礼貌的打断自己的谈话很生气,不过看在人家也是好心的份上并没有火。转头一看原来是哪个一直莫不着声矮小青年。
“噢,这是本村王东家,到是忘了给大人引见。”看方大庆邹起眉头,老村长小心的接过话头。
村长都叫东家,看来是竹林的大户,县承交待出来任务的时候不是也说了,这次还要去拜访一下那户姓王的人家,兴许这就是那家人的小辈吧。不过看穿这打扮这家人也不怎么样。
王魁从来没有讲究过自己该怎么打扮,他就是简单的扎了个髻,穿这件粗布蓝杉,虽然干净简洁,不过确实不像什么大户之家。
“王公子好。本来还要到府上拜会的,没成想到是在这里就见到了。”
“老爷子,麻烦您给我家知会声,就说在下今天要在家里给方大人接风。”说完,王魁对这对这老村正眨巴眨巴眼睛,村长人老成精,自然知道王魁是要支开自己,单独何方大庆谈谈,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村长还是招呼一打便离开了。
“方大人现在在县衙官居何职啊?如无不便,告知在下,今后要是有事相托也好找对门不是!”要谈事情,现套近乎。
“呵呵,公子见笑了,在下不过县府衙门一个巡街的,蒙县承大人照顾,才在县衙里有几分薄面而已,谈不上什么官职。”
王魁注意到一个奇怪的事,按理,一县之内应该是县令最大,不过这个方大人每每提事总说的都是县承,这里面肯定有故事,不过这也不是自己关心的,现下还是先把税收的事给搞定了再说吧,可千万别伤了自己的根本才好。
第十章修草屋也有学问
第十章修草屋也有学问
也许是方大庆本来就没打算多收,也许是王魁的沟通方法恰到好处,又或许他们本来就很有默契,总之,老村正从王魁家告知要宴请县城里头的衙役回来的时候,王魁和方大庆已经把竹林税赋的事商量的七七八八了。
老爷子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竹林整个村子的赋税王魁一个人包干,今年先行上缴六百斤粮食做田赋。按王魁从南怀买进的价格算约合十八两多点,但是按易城市价折算可充当三十两税银。
至于丁赋,按规定每人十文,以前说过竹林太穷,强征过两次分文未得的情况下,县官又怕真的逼反村民,为了免掉竹林的税,又能瞒过上头,竹林一直处于脱管状态,所以现在竹林村在县衙造册的人口居然为零,自然要先统计以后再说。
其实王魁并没有用太多的手段,更没有用太多的口舌。直接问方大庆:
“大人现在是多少月钱一月?”
“半两银子外加一百斤米。”
“如果需要,大人能不能保证今后竹林的税全部由大人亲自来收。”
“需要?如果真是必要,那倒也不是不可以。不过……”
“好,既然大人爽快,我就直说吧!竹林大半的土地都是在下所有,而竹林大半的人也都是在下的佃户。看大人手上茧层未落,打扮朴实,想必也是穷苦人家出生,自然明白竹林人的艰难,我有心揽下竹林村所有税收,但苦于家业初创,手头也紧。如果大人现下能帮上个小忙,等日子长点,我保证,决不亏了大人,怎么帮先不谈,要看大人是否有意才好。当然也决不会亏了县承,否则不是让你为难了……”
“帮忙在下倒是有心,不过也还是要看怎么帮吧!”
再后面,无非就是钱的问题而已。王魁每月除了商量好的税款以外,每月还给方大庆一两辛苦银子。而方大庆要做的就是在回报的时候,稍稍地把竹林的‘困难’夸大一下,把竹林对县承的感激与敬仰稍稍的夸大点,保证不会有人因为税赋的问题找竹林的麻烦。大家合作的期限到其中一方不能保证自己义务的那天为止。
“完了?”老村正问。
“完了。”王魁回答。
“公子信他?”又问。
“信!反正拿到交税凭证咱才给钱。”又答。
“公子怎么知道哪有能耐瞒住上面,咱们可只交了一半的钱粮。”再问。
“老爷子,我又不是万能的,我怎么知道,我只是试探一下而已,没想人家应承下来,咱没道理反悔吧!”王魁和老爷子相视对笑起来,至于县里的那些个猫腻他们就不参与了。
夜里,方大庆在竹林人家大大方方的吃了一顿休息一晚,老村长和王魁作陪,第二天一早就动身回县里了,准备几天后再来一次把税款带走。
送走了方大庆,王魁并没有清闲下来,而是积极的继续投身到建筑队的重组工作中。前次修建竹林人家的时候,一共动用多少人力。因为其中有许多是竹林人动手帮忙的,所以无法正确计算。而这次为了挣钱,所以当然要节约成本,王魁自然不能就这么放任的去做。
没法统计人力,但人才却是可以统计的。和老爷子合计后,总共在竹林和平村有大概四十人左右的任合适座建筑队的员工。其中十几个砖瓦方面的好手,从烧制到砌筑都行;还有十几个体格较好适合做副手。最差的该数那七个懂木匠的和三个石匠了,也许这些活太需要经验和技巧,对于这些农人来说做个副手小打小闹还好,要做到大家还太难,不过对于王魁的队伍来说还是够了。
设计的人就王魁一个人,虽然他并不是太懂这个时代的这些木式建筑,不过通过竹林人家积累的经验,作出草图,也就是大样还是可以的。他能做的也就是草图,剩下的全交给大家完成也就是了,要知道以前的普通人家修房子可没有什么图纸,所有的设想和计划都在脑子里,这也许也是一种传承力量。
竹林客栈新的部分正在修建之中,这也正好给了王魁试验的机会。
第一步,再把需要修建的房子分拆成几个部分,木件部分,石砌部分,砖瓦部分,再计算每个部分必需的各大件,王魁的本意是想精细到用几块瓦,几块石头的,不过这实在难为了乡下的这些师傅们,按他们的理解,修房子,一块一块垛上去不久完了,哪里需要这么麻烦。
把匠人们分组,四个专门负责烧制砖瓦,配两个副手,六个负责砖石的砌筑配置三个副手。,七个木匠则五个负责制作,两个负责安装,配备四个副手。石匠用处不多,毕竟王魁建的房子并不高档,也就全部算作一组。
不过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就算完的。由于其他的地方还没有开工,所以砌墙的人工作,木匠,石匠就停下来等着,显得很浪费人力。不过王魁只是要大家习惯各个班组能分好工,合作还要等到过短时间所以多大家的嗤之以鼻并不介意。
没几天方大庆回来了,也带来了好消息,需要的也就是商量好的数目。王魁毫不犹豫的就动仓库让他带人提走了。王魁的想法就是不管他用的什么办法,总之,短时间内的税务问题是解决了。而自己要的也就是时间,拖到自己资金回转过来的时候再说其他吧。
方大庆前脚走,度长宁也来了。
“王掌柜,既然是买卖,那么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出个价钱,合适咱们就定下来。”度长宁说得比唱的好听。
“呵呵,买卖当然就是买卖,不过毕竟大家是第一次来往,度当家你也给我透个底,度家原本打算花多少钱在我竹林建仓?”踢皮球谁不会,王魁自是老手。
“呵呵,好吧好吧,原本也没想坑王掌柜,不过是在看掌柜的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家业的情况下,在下实在是没忍住想要试探下。东家可别见怪。”摇摇头,度长宁不好意思地笑笑。
“哦?那堵掌柜可曾诗探出什么来了,呵呵!”王魁也是笑笑的问道,自然也是玩笑。
“俊杰!”度长宁吐出两个字。
“哪里哪里,度当加快别笑话我了,咱们还是谈生意谈生意。呵呵!”
“好吧,我们出一百三十两,大小有竹林人家半大就可,先给五十两定金。王掌柜看可好?”
“那这样,我也不还价,就一百三十两,不过定金希望度当家给我加点,最少七十两。可好?”
“一言为定。”度长宁差异了一小下,随即应答下来。
如果坚持讨价还价,估计可以将价格再提升少许,但王魁确实需要钱,不如用那点利润换取时间。当天中午度长宁就离开了竹林村,看样子他很忙。
第二日,一切早就准备就绪的度家货栈立马动工了。还是那四十几个工人,工作程序却不一样了。
轮班倒,这是现代没个建筑工人都熟知的流水线工作模式,不过在竹林村户们看来却是那么超前了。木匠组在竹林人家,砖石组则在度家仓库,互不耽误,却也在完成同一个目标,这是村户们才想起王魁在安排这些事儿的时候说过――哪怕你修个茅草房,只要你肯多想想,里面也是有学问的。
王魁每天除了照顾上各个组之间的工作之外,还要结合全叔那边进货的安排,给出以后的计划,还要修改房屋设计方面的的问题,着实是忙得晕头转向了。
才忙活几天,和家人也来凑热闹,三下五除二就把事情定了下来,给出的价格相对的虽然没有度家的多,不过却比度家的更合算,王魁猜想可能是和数毕竟赶不上度长宁的精明,回和家禀报的时候没有那么足的底气,所以让王魁有空子可钻。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和家的铺面也开始动工了,王魁一人照顾三个工程,着实累坏了自己。不过想到越早完工,越早的将工程的结余款收拢,自己也就越有把握渡过目前的经济门槛,王魁也就干劲十足了。
其实不光王魁忙活,应该说是整个竹林都在忙活,种地的、种粮的;修路的,修房的;照顾吃的,想到住的,剩下杂七杂八的。还好忙而不乱,苦却乐其中,个中味道只是局中人自知。
第十一章又是喜庆的日子
第十一章又是喜庆的日子
人只要忙起来,日子还是过得挺快的,这话以前就说过,现在也只能在说一次了。
这不,匆匆忙忙的一个多月就这么一晃而过了,村民们做梦也没想到,今天便到了工程竣工的日子,速度比以前快了三分之一。
王魁对于大家这样的惊讶不置可否,他倒还觉得三十多天可够慢了,才四百多平米的一层仓库和二百多平米的铺面,混凝土浇筑都够了。
既然是竣工验收,度家人当然是必不可少的,让王魁小小意外的是,度家来验收的不光是度长宁,度家度老爷子也来了。
深秋的天色灰蒙蒙一片,虽是临晨,但秋天的凉气丝毫没有影响人们的情绪,反而随着清晨的雾气蒸蒸而起而显得格外活跃,竹林南面岔道前的食堂街也被衬的朦朦胧胧,彷佛王魁记忆里的童话故事一般。
王魁站在最前面正伸长脖子望着小路的远方,听见身后有声音,回头看到全叔们几个窃窃私语的模样,忍不住问到:“你们几个唠叨什么呢?”
四周前来凑热闹的村民们听到这边的动静,纷纷扭头观望,还有人议论着:“听说是这家房主要来了,好像还是南怀一个大家族里的大人物呢!”
“这你不知道了吧,是南怀度家的老爷子,那可是三十年前就走遍了大江南北,生意做得好大,连先王都夸过他呢……”
“你怎么知道?”
“早年我不是去过南怀谋生吗?度家是在那里传的可多了。”
可不是嘛,本来王魁也么怎么在意这个老头子的,听全叔介绍以后,那可是武穆王马殷都夸赞过的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真的接触这些所谓的‘大人物’还是第一次呢,即便他只是历史上根本不可能留名的小小商,王魁还是迫不及待得想要瞻仰一下一方名人的风采,。
王魁话一问完,大洪就接口反问:“哥,不就是个房子吗?哪有这么讲究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鸟人,还用我们全部来接?有哪时间,多去盖两间不久完了?”
听见大洪说这样的话,王魁气的鼻子都歪了,但回头想想大洪也没什么不对,自是自己想到应该来便叫上了大家,这下也不便作,只好堆起一脸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吧,好吧,你爱干嘛就去吧,其他人也是,我等他们就成。”
傻傻一笑,大洪就转身向村子挤了过去。留下斌子全叔,还王魁直摇头,这小子啊。
最后王魁拍着斌子的肩膀道:“斌,你有空的时候也管管他吧,这么大了一点耐性也没有,不管不顾的,呵呵。”
斌子看看王魁,笑骂了一句:“你怎么不管,我可打不过他,现在除了你和依依姐,他可是谁都干挥拳头的”转过脸去,又想起什么:“更何况现在你还给他找了那么些个帮手,我可不取触霉头。”斌子说的帮手,自然是家丁护院组的那些小子们。
“……”王魁无语,斌子说得怎么听都觉得是在说王魁是地主老财:“随便那么一说,你这么大反应了?”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吱呀呀”的声响,一看,打头的便是个轿夫,身后一上一下轿子说明了来身份不一般。待轿子来到身前落地,几个下人走到桥子前把幕帘拉了起来,等轿上人慢悠悠的出来站定,王魁这才打量起那个老人。
花白的头说明了那苍桑岁月留下的痕迹,白色的细绸丝长衫显得格外讲究,头上髻打得很周正让人面对的时候不得不正视其身。脸上带着微微的笑意,看上去很和蔼,但浓浓的眉毛纠结在一起和蔼中带着些威严。
“是少东家吗?”似乎感受到王魁的关注,老人先开口问道。
看着周围纷纷投来讪笑的眼光,李元宏是又想气又好笑又窝心,赶紧向前靠上去,不过还没等王魁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老人身边的度长宁替王魁委婉的说明了一下:“叔,这便是王东家了。”
略一停顿,老人显然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不过片刻便回过神:“噢,倒是听说过王掌柜年少有为,不过确实没想过这么年少,倒是老夫失礼了。”说这对王魁一拱手,只稍退一步,尴尬烟消云散,气氛也比刚刚亲切许多,果然是厉害的人物呢。
“哪里哪里,老爷子别取笑晚辈了。”在这样的人面前,王魁觉得自己还不要多想什么得好,于是一番介绍后,便领着众人穿过竹林,来到村北刚刚建成的度家货栈。
度家的房子是新修的,就像竹林人家一样,和周围的村民们那年久失修的破房舍比起来,远远的便能看出不同。
一溜的新砖新瓦,院门前的红漆大门和灰色的院墙一对比格外显眼。门上有匾,但被大红布盖着,不过走进了还是能便能看出里面的字迹,这些都不算,整个建筑最吸引眼球的应该是房子偏北的地方,哪里有座三层楼高的砖塔――这是王魁考虑到度家这个庄子是用来屯聚货物的作用而加进去的,为了安全,这个四角塔花费了两倍于院墙的砖石,现在看效果嘛,还不错。
“听说这也是王掌柜的杰作,是吗?”望着塔楼,度老爷子问道。
“可不是,本来说完工了在详细给你禀报的,没想到您自己想来看看,所以就像这给您个惊喜。”度长宁又一次抢先说道。说起来度长宁的态度是有些奇怪的,几次会面长谈,王魁也没见过他这么失态的表现,这让王魁心里有些嘀咕。
说归说,老爷子一到,今天的正题也就开始了。
“起炮……”随着一声大吼,噼里啪啦的跑着声响了起来,而全叔牵着一根细绳抵到度老爷子面前。看看门帘,老爷子轻轻一拉,只见大门上盖着黑木匾的大红布随之滑落。木匾上“度氏茶行”四个镏金正题大字映入眼帘。
接着有人摆上桌案,插香拜先祖,添酒敬财神,用斧子破开门上的写着开门大吉的红贴条,寓意‘开门进财’,古来的习俗繁杂。但为了宅基平安,论谁家都不会嫌烦的。
“恭喜,恭喜,祝度家生意长旺。”一切结束,王魁作为竹林人自然第一个表示祝贺。而竹林村的人们虽然没见过这样的场面,不过也不是什么礼数都不懂,哪怕站的远远的,也都高声祝贺,声音此起彼伏,显得格外喜庆。
“同喜同喜,今后还望王掌柜多多照顾才好。略杯薄酒,王掌柜有请……”老爷子显得很客气,还作了个请手。
过了窄窄的前院,就直接到了前庭――很小,但别致,一看就知道如果有生意,多半是要在这里和客人坦的。不过现在这里没有客人,有的只是一桌酒席,三个吃酒席的――王魁、度长宁,还有度老爷子。
“老夫生意上的朋友很多,也有许多和王长贵一样年少有为,不过今日一见,王掌柜确实有许多不同之处,气度不凡啊!”刚坐下不久,老爷子又夸起来,王魁都有些不好意思。
“老爷子,小辈哪里敢在您面前称什么气度,过誉了过誉了。老爷子一声掌柜的叫得我心里都有些不自在了!”
“那好,我就买个老,叫你声贤侄如何?”没等王魁同意不同意,老人接着讲到:“贤侄啊!不瞒你说,我度家虽然名声在外,不过也有自己的难处的,长宁虽然能干,不过偌大个家,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听他谈起过你几次,对你赞誉有加,我这才想来看看你。”原来不是来看房子是看我的,不过,看我做什么
与其说是三个人吃饭,不如说是王魁和度老爷子两个人聊天,而聊的话也是闲谈居多,是不是老爷子会问问竹林的情况,度长宁从头到尾没说过一句话,只时不时地点点头,气氛也算融洽。只是王魁也明白老爷子六七十岁来一趟,不会就为了和自己聊两句的,但不明就里,王魁也觉得不好开口问什么。
……
“贤侄,我度家虽然不算很强,不过在南怀甚至楚国茶行还是有点薄面的,又没有兴趣来帮帮长宁做事?”突地这么一问,王魁有点转不过弯了。
第十二章流民和善人
第十二章流民和善人
“老爷子怎么这么问?”王魁没有正面回答,反而疑惑的了起来。
“呵呵,别怪老夫唐突,只是贤侄观之不似喜欢拐弯抹角之人而已。”说着,度老爷子两眼直直的望着王魁,仿佛想要看船王魁的一切似的。
听了老爷子的回答,王魁眼里亮光闪了一下,不过随即又暗了下去,仿佛什么都没有生一样。‘是要招揽我的意思吗?一面而已,还真看得起我’王魁这么想着。
“蒙老爷子不弃,看得起晚辈,不过……!”说着王魁吸了口气,由沉吟一阵才接着说:“不过在下没有加入度家的意思。”
“贤侄恐怕不了解度家吧?不过度家对你可是很了解的哦。”抬手拿起筷子,老爷子饶有兴趣的看了看桌上满桌的菜肴,不过做做样子又放了下来。
“你和你的朋友家乡洪灾之后,流浪天涯无处为家,后来独之闯荡宜城多年,做过乞丐,干过苦力(大洪他们)对吗?”老爷子忽然又说起了王魁的身世。
“是这么回事!”轻声地回答,王魁这也才知道人家原来调查过自己。
“后来你到了竹林……水利之功载于后世,难得你有那份气度……修路明显你也是出于好心……后来应该是楚家小子(楚行南)促使你开了客栈。不管是谁先想到的,说明你还是很有眼光的……!既然度家想要拉尼入伙,自然不能不把话摆开了说。说实话吧,我度家几代经营茶叶,是积累下不少。不过总不能老在一棵树上吊死,所以现在我准备让长宁去西边试试,自然少不得找些帮手。至于为什么是你,那就不重要了,你只需要知道,我很重视,也很诚心。”长长的一番话讲了起码二十分钟。也不知道是人老了讲得慢还是为了让王魁有个思考的时间故意放慢的。
“老爷子,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谢老爷子瞧得上,不过小子不得已,还是拒绝。”王魁自然知道度家加注所谓‘重视’是多有份量,更明白这个也许是个飞黄腾达的机会。不过在飞黄腾达四个字出现在脑海里的时候王魁忽然警醒到:‘自己想干什么?离开易城的初衷是什么?一旦加入那便是人在江湖了,自己是不是能过那样的生活?自己不是一直期许悠闲自在吗,干吗去趟浑水?……
得过且过,是王魁很久以来采取的生活方式,事不关己就要高高挂起,现在别人要自己主动投入变化之中,自己居然心动,难道是安逸久了忘了伤痛?
自己流浪过,虽然没有饿死,但也足够自己思索现有的一切,,他见过家破人亡的悲惨人家,不过自己却从来没有家。选择这种得过且过的生活态度,也许才对自己更好,一旦日子有所大的变化,自己是不是应付得来谁敢保证?何况现在竹林人家前景不错,今后靠竹林客栈和那点田赋,自己应该可以过的不错了,何必多事。
“老爷子的心思我明白就好,不管怎么说,谢过老爷子看得起再下,但是我还是不打算参与度家的事情。为什么?老爷子,说起来不怕你笑话,在下没志气,呵呵,对,就是没志气,我只要我的一亩三分地,只要我的一年三分租,只要我的兄弟和女人平安。其他的,无心。让度老见笑了。”
“哈哈哈……!”听了王魁的解释,度老爷子想了想,随即出声大笑起来,笑的王魁脸都有些烫,也不好意思问什么。
“无志,好一个无志啊。既然你坚持,我也就不强求,不过,贤侄小小年纪这份心思,如果真无志,便可惜了……”原来,那笑声使这个意思。王魁松了口气,而他也现了度长宁脸上表现出来的失望之色。
既然王魁不想参与,度老爷子也承诺不强求,后面预备与王魁交待的事情也就没有提起。直到很久之后,王魁才知道度老爷子此举目的何在。
陪着度家人半天,王魁又去和家拜访,和家房子和度家的用途不一样,和家是用来做门面的,开张仪式简单,但日子却要挑剔的多,所以并没有和度家选在同一天,王魁去也不过是看看而已。和家的铺子里王魁家不远,都在村子南面,王魁也是顺道回家的意思。不过就在王魁高高兴兴觉得今天的事情块昨晚的时候,却现一件让他张大嘴巴的事情。竹林由难民到访。
话说起来还是北方闹腾得,前段不是说过北边两大集团的情势紧张吗!自古以来,还是那句真理,‘兴’百姓苦‘亡’百姓苦。四月前,为了以防万一,后唐主李嗣源做出兵两万至巫山驻扎,这可吓坏了两川节度使孟知祥,急调本部一万人驻守东面。两军相隔很远,离打起来更远,但是这也足够吓坏交界的各处百姓了。于是,陆续有人托家带口南下,你见我跑,我见他跑,于是最终楚国迎来许多年来没有的难民潮。
其实说是难民也不确切,毕竟那边还没真打起来,多数人或是投奔亲戚,或是有了搬家的念想,所以说是移民也许更好。
“快去,快从后门进家去问问情况,还有,打探下,他们有多少人?”站在和家店铺门口,王魁远远的望见竹林人家的大门口或站或坐有一群人,有老有少,身上破破烂烂的衣裳,枯瘦的身板都很好地说明了他们的身份。
并文去了没多久就回来了,一起来的还有全叔和大洪。
“公子,我也是刚回来才知道,先把家里安排了一下正要去通知您。”全叔见王魁焦急的模样,自然没等王魁问就说道。
一听家里没事,王魁也就放心了。
“他们都是(后)唐人,好像是一个村子的,大概四五十口,里面还有领头的……有人生病,看样子情况不太好。”
再问半天,全叔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了,他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赶走?收留?没有确切地了解情况王魁也就不好做什么决定。
“全叔,你回去照顾家里人,家里人都别出来,一定要的也先从后门走,大洪,你回去把家丁都召集起来,按小队分三四队到村子各处,小心那些散出来的人闹事,剩下的人等在前院把家给看好了。”现下还是安全最重要,其他的还是等自己去看看再说吧。
“东家,东家……”王魁正要走,忽然有人喊自己,王魁回头一看,原来是老村长,看来他也得到消息了。
王魁本来打算慢慢靠近这伙人的,不过显然,人家根本没人在乎他们。更近些看,王魁看到最多的还是饥民,这些饥民三三两两的在路上聚成一团,看望奎等人走过,也就是票上一眼而已,显得比较平静甚至冷漠。
刚在难民队里走了一段,王魁现有十来人向他们涌过来,待到王魁面前的时候,从十来人中走出两人,一老一少。
“老爷好,我们路过此地,并无恶意,望老爷别为难乡亲……”老人说着就是跪地就是一拜。
“老人家请起来,贤说说你们是哪里人,往何处去去,怎么在我竹林……”想了想,王魁忽然现自己并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人家一没抢,二没闹的。
老少对望一眼,老人才说道:“我们是后唐……本想在下投奔谭州的亲戚,哪想到咱们没入楚地便遇到那白狼头,村中老小为保护女眷死的死,伤的伤……后来我们想进城,可是城里边的兵头都太凶,没人敢放我们这么多人进去。所以我们就一路南下,这才到了老爷的村子。”
虽然不是很清晰,不过断断续续的王魁也明白了这些人的遭遇。简单的说就是,出国被抢了,投奔不成只好在外国流浪。本身一个村子出来的有很团结,走了千里居然没有散开。城门兵自然不会允许这么大规模的‘团伙’进城的,也就有了他们一路南下的结果。
“那你们有什么计划吗?还有,你们为什么聚在我……聚在这家人门口?”王魁话到一半,还是觉得不要乱表身份为好。
“我也不知道,在下是村里赵家家主,这些大多都是我赵家人,走到哪里算哪里吧,也许哪个地方合适就在哪里落脚。”话说得直接,也说的王魁傻眼,‘走到哪里算哪里?’这叫什么计划?那你们堵在我家门口,难不成还觉得我家合适,要留在我家?
第十三章流民与善人(二)
第十三章流民与善人(二)
“我们去在这里,其实……其实……是老朽有个想法,不过来到这里你们是第一个和我们开口的人,所以也不知道和你们讲来合适否!”老头很犹豫的对王魁说。
“请讲!”
“其实我们看这里真得挺好的,想留下来,又见这个庄子是村子中最大最好的,所以想来问问这家老爷是不是可以挑些人留下……!几位能不能帮我们问问?”说这几个人都用企盼的眼神望着王魁。
“老人家怎么称呼?你们一共有多少人……”王魁话没问完,忽然有人拉了他一把,回头一看是全叔,正奇怪的时候,全叔开口低声道:“公子,公子,不能留,可不能留。”
本来也没什么打算,不过全叔一着急,王魁倒是十分好奇了,要知道全叔一向以沉稳颇得王魁欣赏,于是把询问的目光投了过去!
“公子,咱们养不起这些闲人的,即便他们不是闲人,我们也冒不起这个险的,不是我狠心,也是没有办法,咱们今天留下他们,还不知道明天会来多少,管了他们,今后来的管是不管?管得过来么?”
想到这里,王魁也只能低头不语:留?全叔经验多,不得不考虑他说的!不留?望一望哭泣的孩童,望一望那些眼神游离的老人,王魁想起了自己街头吃百家饭的感受。
过了好一会王魁也没下个什么决定。看看面前的老头他又问了一便前面的问题:“你们一共有多少人?”
“出村的时候有七十八户,老少青壮二百多号人,没想到,一路掉队的,留户的,还有那次打劫死掉的,眼下还剩一百七十多口了,还有十几个带伤的,一直没好。”
按理说,有难民这个好理解,可是怎么会全村一起跑路呢,王魁有点搞不懂了,这还是没打起来的时候。
“要光打仗,只要没打到咱们村子里去,我们也不会那么害怕,哪里会又会有这么多人一起逃出来!”只听姓赵的那个老人恨恨不平的说:“咱们怕的是官府的徭役,每次要打仗的时候……?”南楚虽然多年无大战,不过小的摩擦也还是有的,所以赵老人一讲起来的时候多数人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但王魁不知道,他听得很认真,别人也就不好打断。
说来也简单,官军打仗当然都是职业军人,但是冷兵器时代,凡是大战,所征招的民夫又何止几千,多则是正规军的好几倍。而这些民夫多数时候不但胜了没有奖励,危急时刻还放武器充当炮灰部队,大军所到,一般都会尽量征集附近青壮。
像赵家村十户的村庄,无大族,无钱,有人,最适合征招。而这种情况一旦生,村户要是家里男丁多了还好点,男丁要是少了,家估计就完了,地没有人种,庄稼没有人收,为了活下去只能把地卖给附近村的大户,如果男丁能活着回来再从大户手里面租回来,田税虽说没有了,丁税却要照样出,自然结果就是家破人亡。而就如王魁所知的一样,多数地方都有连坐制度。合家连作,一家逃亡,同族连作,一族逃亡,一伍连坐,一伍跑了,跑一伍的话,就算不罚半个村也就都毁了,谁还在乎你怎么样。也才会有干脆都是整村整县的跑,甚至县令带着全县的跑的情况。
赵村长还算是个比较有见识,有胆识的人,看出苗头不对,召集了全村父老,商量之后决定不光要跑,借此机会干脆点全村迁往听说一直很太平的南方好了。不过村人始终低估了这么远距离迁徙的难度。也就有了后来的被劫、流浪、路过竹林。
王魁从来不是那种同情心泛滥的人,不过王魁也从来不是那种冷漠的动物,如果赵家村的人只是路过,王魁自然不会给自己捡个包袱的,可惜现实里没有如果那么一说,就在王魁面前,赵村长说出了想停留的话,王魁这下实在无奈的很,不知道如何是好。
“赵老哥,其实我就是这户庄子的主人,不是我心恨,只是我们也有我们的难处,收留怕是做不到的……”王魁还没说话,对方就打断了。
“原来是庄主大人,你说笑了,我们那里会奢望你能让庄主收留所有人,只是希望庄主大人可怜我们这些苦命人,我们留在附近的话,千万不要赶我们就是。”这些话一说下来,王魁知道赵村长也是一个很理性的人。
“这样啊,那你们准备留在什么地方?这附近合适的地方好像也不多的”王魁想了想又觉得有不妥的地方。
“我们还有青壮几十多个,他们什么都可以做,只求赏一个的口粮即可。至于其他,自然不敢劳烦庄主的,如果庄主有安排,我们也全部接受。”
“好吧……!”王魁才开口应下,反对的声音立马响成一片。
“不行……”
“使不得……”
“公子……”
说话的分别是村长、全叔和并文,王魁自然知道他们想要说的都是什么,不过王魁却觉得今后不见得养不起这些人,所以另有一番计算的。
“别说了,就这么定下吧,你们想想,要是咱们今后也遇到这样的情况,咱们村里大部分人是不是就是这样跑?如果咱们到他乡,人家也是这么对待我们可好?有难处我会考虑,你们放心,我会量力而行的,老爷子觉得呢……”既然王魁这么一说,大家也到觉得不好意思再说,包括李老爷子都明白,这事情王魁是定下了的,最后询问自己那不过是尊重自己而已。
这时候,附近的人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王魁答应得似乎太爽快了一点,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就由不得他们不信了,因为老村长一脸激动得就给大家宣布这个好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