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上,心中更是愧疚。
大姐幽幽转醒,对我笑笑:“花间,你性子还是这样,想知道什么,就一定要弄个明白。”
我叹了口气,也许我就是这样强硬的性子,总会刺得身边人不舒服。
大姐微微一笑,说:“我糊涂了,你不可能知道那个人是谁的。”她的态度变得淡然,无论怎样,也不开口说话了,我也无计可施。
我突然觉得有些怪异,这个人似乎和大姐有些暧昧的关系,显得神秘极了。我下意识竟觉得那个人是个男子,和大姐关系微妙。非是我无端猜测,只不过大姐脸上那古怪的神情,微妙而羞涩,一个女子定不会让她产生这样微妙的表情。我亦不过是做为一名女子,莫明的感觉到那分讯息。
然而大姐却是喜欢箫绪慈的。
我忽又想,大姐不愿意以真面目和箫绪慈见面,除了因为她脸上胎记,和那个神秘人,说不定亦含关联。
我满心疲惫,只觉得重回到这个世界,亦极快卷入风波当中,隐约感觉到阴谋的味道。这宫廷,这人间就是这样,没有一刻不怀着阴谋与争斗。
大姐离去,我轻ko枕上,那内心疲惫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我淹没。
那极沉闷中,我内心却突有不甘。无论如何,我都不许自己如此消沉,一股斗志涌来。
取下秋华海棠,我受伤的手指轻轻的抚摩,费力的拔了出来,光亮剑身照着我的影子。
剑是男人的专属,不合让女人拿在手里。我微微苦笑,将剑送还入鞘,别在腰间。
夜来没有睡意,我在月下散步,走至僻静之处,蓦然听着喘息声音,带着几分暧昧。
我皱着眉头,知道那种声音所代表的含义。风雅府何时竟有这样大胆放浪的事情,也不知是那个奴仆和丫鬟在这里偷情。
欲要撞破呵斥,我怒气冲冲,急走几步。
绕过花丛,眼前一幕,却直撞我心里,狠狠的给我一击。
十四岁的少女不着衣服,一丝不挂,身体柔白,好像是初生的小鸽子,纯洁得带着几分引人犯罪的邪恶。那个少女正是我的妹妹小娴,她还是个孩子,脸上却混杂着异样的羞涩和兴奋,做一个女人做的事情。
抱着她的男人,有粗壮的身材,身体硬邦邦的,混杂着伤口,在我眼里,宛如野兽一样。小娴坐在他身上,被他搂在怀里,伴随着动作,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听不出是痛苦还是快乐。
我生气愤怒,更觉得浓浓恶心,几乎想要吐了出来。月亮照在小娴的身上,那肌肤如刀锋一样的白。
我认得那个男人,是箫庭的护卫红枭,小娴喜欢爱慕他,前世更因为与他分开而深深恨我。他分明看见我了,可却没有一点惊慌。这个下贱的杂种竟然对着我一笑,lou出他雪白的牙,再麦力的一动。
这裸的,有如最罪恶的花朵,在月色下妖娆的开放。小娴的幼小青涩,红枭的不知羞耻,都给这一场野合的情事蒙上了难言罪欲。
红枭的那个笑容,更像是挑衅。我的妹妹,竟然落在这样一个男子的手里,她的清纯和天真,就被这个男人一手毁去,拖去了不知名的黑暗当中。
那记忆之中,最恶心最难受的片段被这副画面冲击,然后展lou在我面前。
我记得自己那年十四岁,和小娴如今一样的年纪,那是一个夏天,我因为天热睡不着觉。我小心翼翼,赤着脚走在青色的石板路上,感觉那丝丝的凉意通过我的脚心传来,我忍不住咯咯的笑。
玫瑰花开得艳丽极了,那繁华的花丛中,含着最糜烂的。我听着异样的声音,但不知道代表什么。我如今日一样,穿过了花丛,透过枝叶,我看到两条翻滚的身影,样子又是那么的熟悉。
我整个人呆住了,万万没想到那个人竟然会做那种事。
手指狠狠的掐着手心,我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冷冷的说:“小娴,你在做什么?”
小娴惊恐的套上衣服,她看着我,如被惊吓的鸽子。我带着厌恶,愤怒得有些失常了,抽出了剑,一下子刺向了红枭的胸口。
我右手有两根手指受刑,用起剑来,虽然勉强能够拿起,却丝毫没有力气,一股钻心的疼痛更顺着手传来,让我痛得冷汗一起。
心中只觉无力,而小娴竟挡在剑前,用胸口对着冷冷剑锋。我虽无力,然而秋华海棠是何等锋利神兵,只轻轻一碰,就点破小娴的肌肤,一点鲜血缕缕落下,衬着她洁白的肌肤,颜色分明。
我急收了剑,厉声道:“小娴!”
“二姐,我与他,是心甘情愿的,我真的好喜欢他。我求求你,不要杀了红枭。”她全身发抖,可怜的看着我,眼睛里充满了哀求。她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来看我,而今天,却为了那么一个低贱无耻的男人,显得那么的卑微。
我的胸口好像被什么堵住了,几乎喘不过气来。
虽然知道小娴喜欢的是红枭,然而重来一次,我断然不会允许自己小妹和一个野蛮的侍卫混在一起。而今天我看到这一幕,更是坚定了决心。对一个十四岁女孩子下手,那是何等的罪恶,他又怎么忍心将如白纸一样的女孩子,涂上那么肮脏的污秽?
我极度气愤过后,脑子开始慢慢清醒了。小娴与红枭,那是一定要分开的,然而如今最重要的,是当前之事如何处理。
我虽手执神兵,却只会一些粗浅的骑射功夫,丝毫不会武功,独自一人,更不是红枭的对手。然而若惊动家人前来帮忙,人多口杂,小娴的名声全毁,却也不是我所想要的结果。
剑指红枭,我忍耐着气愤和欲要杀人的冲动,冷声道:“滚!”
他慢腾腾的穿好衣服,模样浑不在意,轻蔑扫了我一样,从我面前走开。
我心中冷笑,他今日如此嚣张,那么对我的小妹,浑然不将我放在眼里,来日方长,我会叫他明白,什么是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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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二十
二十
我欲要责备小娴,她可怜望着我,未等我责备,便泪如雨下,斑斑泪痕爬满了清秀的小脸。她哭起来时候,真像一个孩子,至少红枭还不曾将她全毁掉。
我心里悲伤大过怪责,像她这样情窦初开,涉世未深的女孩子,真的很难抵御坏男人的诱惑的。
虽然不愿意这么想,我也不能自欺欺人,眼前所见,小娴和红枭也并不是第一次这么做了。她脸上虽有羞涩,可也已经被影响,沉迷其中。
我心里只觉得不妙,责备的话说不出来,最后只幽幽叹息一声:“小娴,你为什么喜欢他,红枭又有什么好的?”
小娴吸了一下鼻子,说话声音里还带几分哭音:“喜欢就是喜欢,又怎么会有理由呢?”她虽然脸上挂着道道泪痕,声音却坚决极了。
我呆了呆,风雅家的人,无论男女,都极痴情的。我叹小娴痴愚,可是自己也相差无几。
小娴匆匆整好衣衫,轻轻用手一理秀发,也不知是否错觉,我看着她手指捻发,竟觉得她清纯脸蛋上lou出平时决不会有的一丝妩媚。那妩媚由内而外,小娴自己全无意识。
那是属于女子的妩媚,而本不该在女孩身上出现。
小娴是很单纯的,可越单纯的人,亦越容易走向极端。她的世界是那么简单,谁要是将之打碎,都不免被她憎恶排斥。
月上西楼,残如勾。
我心思起伏,走到府西花墙边。一墙之隔,对面便是将军府。
心里一惊,我竟还犯了这个毛病,小时候心情不好,总爱来这里,为了爬过墙,去看看凤乐。
我几乎都忘记了,小时候我是很喜欢凤乐的,总爱黏着他。毕竟是邻居,他又是个沉稳温和的男孩子,无论谁见了,都会喜欢他的。
和他认识,是我五岁那年。我顺着花匠放一边的梯子,爬上了墙顶,不知道畏惧,咯咯的笑。
那天天气很晴朗,我记得自己是穿一套淡红色的小裙子,腕上的金镯上安着一个铃铛,我手轻轻动动,那铃铛就发出清脆声音。
然后我就看着凤乐牵着马儿走到巷子里来。他那年十二岁,浑身很脏,走了很远的路,鞋子都磨破了,牵着一匹老马。马儿的毛都拖了几块,lou出光秃秃的地方。
他浑身脏兮兮的,样子也很疲惫,可眼睛很清很亮,脸蛋轮廓也很俊,整个人疲惫时候,顿时流lou出一股子懒洋洋的味道。
我瞧他瞧得入迷了,从花墙上摔下来。他抱住我,有些好奇,惊讶问:“这是哪家的小姑娘啊。”他手臂虽然不粗壮,可却硬邦邦的,很有力气,跟京城的那些男孩子都不一样,带来一股边关才有的力量。
可他脸很温和,看上去一点也不凶。
我在他怀中挣扎,大声说:“放开我,你身上又脏又臭,讨厌死了。”
其实我对他很好奇,着迷一样打量他。
凤乐来京城,是为了投ko叔叔。他寄人篱下,生活很辛苦的,被呼来唤去,做很多沉重的工作,稍微不如意,就被打骂。可他脸上总带着笑,从来没有愁眉苦脸。
也许他笑,只是为了掩饰自己的不满,好让别人不讨厌他,就如很多人一样,可他的笑容确实是我见过最自然的。所以他是我见过最虚伪的人。
我小时候很任性的,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他不肯陪我,我就会发脾气。凤乐不会对我生气,永远都那么耐心。他会笑了一笑,在怀里摸摸,掏出两块最便宜的糖来哄我开心。
长大一点,我慢慢就明白了,他不陪我玩,是因为没时间没可能。叔叔对他不好,我看过他身上有鞭痕,也不知为什么原因被抽打,没有饭吃更是常事。
一有空,凤乐就偷偷练功。他很出色,出色的叫人嫉妒,而他总是隐藏自己,不让锋芒lou出来。他很会保护自己,一点不用别人担心。
学习练功真的很辛苦很累,尤其做了很沉重的工作之后,凤乐每天连觉都很少睡。
我开始讨厌他,厌恶他,是因为十四岁那一年,我偷偷看见的一切。
那热得让人睡不着的夜晚,那冰凉的青石路,那开得正盛的玫瑰花丛中,那朦胧的恐惧和好奇中,我见着纠缠的两个人,花瓣抖落了两个人一身,一个是凤乐,另外一个居然是父亲的小妾青芸。
对男女之事,在我那个年纪,还是似懂非懂。可看到那直白的画面,我一下子就明白了,知道是怎样一回事情。
青芸出身虽然卑微,可却温柔可人,本是家中丫鬟,父亲丧偶已久,再纳一个小妾,安慰寂寞,也并无差错。我亦没有反对,更说不上讨厌。
不过无论怎样,青芸在我眼里,也不过是个丫鬟,身份卑贱。我还是如从前一样叫她芸儿,连一声芸姨也不叫。也不算因为讨厌所以针对她,只不过她在我心里,可有可无,如空气一般。
可她竟然那么不知羞耻,和凤乐缠在一起。青芸小父亲很多,甚至比我大不了几岁。她什么都配不上父亲,除了年纪。而凤乐和她差不多大,两个人样子般配,年纪也般配。
那种裸的背叛,让我当即惊叫,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弥漫,吓得跑掉了。
十四岁那个夜晚,在玫瑰花丛中,我第一次知道什么是男女之间的。我在夜里做了很多古怪的梦,吓得一身冷汗。看到那种东西,让我觉得羞耻,又莫名的害怕。
青芸看我的眼神变了,总带几分恨恨,她还故意弄伤我的手,或者在父亲面前陷害我。她那么楚楚可怜,无论我说什么,父亲老爱帮她,对我说花间不要再任性了。
我最讨厌这种女人,之后的夏雪华也是如此,对着她们,我总没有什么优势。
不过青芸的结果,就如夏雪华一样,甚至更差。
我那时候很讨厌她,想要让她难受,最好就是让她离开风雅家,再也不要回来。有一天,我看见院中有一只黑色的毒蜘蛛,咬死了家里的狼狗。
我不知那是什么蜘蛛,设计将它捉了,也不知怎么用,只在太阳下晒干,再磨成粉末。那些粉末我将之撒在青芸喝的茶里,心里很得意,想着她一定会吃苦头了。
可我没想到青芸第二天全身肿胀死在房间里,我害怕极了,也惊讶极了。我只想捉弄她,让她吃些苦头,并没有想她死。那时候我的脑子,根本没有杀人这种念头,可却真的不小心弄死她。
我只敢告诉箫庭,他紧紧抱着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最后狠狠说了句杀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亲着我额头,告诉我他也杀过了,那时候他也没有多大,也不知道他杀的人是谁。
我讨厌凤乐,因为他竟然如此不堪,更让我的十四岁成为一场噩梦。而如今那种翻腾的难受,如今又重新回归我的身体。
因为看到小娴和红枭在一起,我不免又回忆起很多年前,让我惊讶厌恶的那一幕。
抚摩着矮矮的花墙,我出神时候,蓦然听着一个熟悉的声音:“花间。”
我抬头竟看见凤乐,他温沉望着我,无论什么时候,我都没在他脸上看到一丝羞愧或者惊惶。他看着我,眉毛突然轻轻皱了一下,接着手无意识摸着小腹。这几下动作很轻微,不过我却看在眼里,知道他的胃又疼了。
想着从前那些事,我心中一阵软疼。也不知什么时候,我都忘记自己为什么讨厌凤乐了,讨厌一个人久了,就会成为习惯,就不会常去想那种讨厌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而我也忘记很久了,我和凤乐还有很好很好的时候。
他吃饭常年有一顿没一顿的,落有胃病。我学会煮饭烧菜了,常常提着饭盒,爬在花墙上,高傲的对着凤乐说这是我做的菜,他必须来帮我试吃。他要是不肯吃,我就发脾气,将树上的叶子和花扔在他的身上。
其实那些菜是我专门做给他吃的,可是我不会承认。凤乐总争不过我,最后只能停下来,笑了笑,吃我给他做的菜。然后我又觉得挺生气,专门给他做东西吃,他却还委委屈屈,好像很勉强的样子。
我知道他的口味,凤乐喜欢吃酸甜味道,好像冰糖芝麻肘子、莲子鱼、鱼香肉丝、八宝粥。他显得好饿,总没吃饱的样子,让我很有满足感。看着他大口大口的吃,我就开始想下一次给他做什么才好。
也许因为他肚子总是饿着的,才显得我的菜有多美味。
我那时候年纪小,手艺真的算不上很好吧。
而现在,我不会煮东西给他吃,也很讨厌他。他有胃病,要是没有按时吃东西,胃就会开始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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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二十一
二十一
我看着凤乐,嘴角勾起,笑带讽刺。
他脸无论多少年,看起来都一个样儿,一本正经,正气凛然,真是忠心耿耿的国之栋梁,浑身上下寻不出一点缺点。
有时候我也佩服他,一个人虚伪一时不难,做一辈子伪君子却不容易。可他没那么高尚,心里藏着污秽。
我小时候,却对他很着迷,他虽然跟木头一样没趣,可就那么站着,身上就带一股子特别的味道,有一种想叫人亲近的魅力。
我从小也没有什么朋友,大姐比我大好几岁,而小娴又很小,玩不到一块儿。我性格不好,人很任性,别人要不顺着我,我会发脾气,可要是顺着我,我又觉得没味道。
凤乐对着我时候,很少说话,可因为他脸总带着笑,所以并不显得闷。他身上有点沉沉的味道,有点像父亲,又有点像大哥,我喜欢他那种因为年纪比我大所带的成熟。
我什么话都跟他说,高兴的或者不开心的。跟他说我很喜欢箫庭,可箫庭老困在皇宫里,我很少见到他。他将我抱在膝盖头,摸着我的头发。
他做梦都想成为一个英雄,被别人尊敬景仰,就算出身不好,可也不会lou出忿忿的表情。凤乐很聪明,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他会一步步的,不动声色得到自己想要的。
我在小时候,很认真想过长大后要不要嫁给他,比较之下,我还是喜欢箫庭的,而且他那么想当英雄,我可不想做英雄的妻子。
我要以后的丈夫最宠我最关心我,我是他心目中第一位,比什么都重要。什么天下什么权势什么百姓,我都不希望那些排在我面前。那是我十岁时候的想法。
可那些孩子气的胡思乱想,如今想起来真的很可笑。
看着眼前的凤乐,我皱着眉头,我已经不是一个小女孩了,而他还是个很年轻很有活力的的男人。这么单独相处,我突然觉得心里有些怪异。
我想着很多年后,他会那么不动声色侮辱那个在冷宫里的我,他与我在漫长岁月里的敌对和折磨,就很难被他脸上的温和与关心所感动。
我转身欲走,凤乐在背后唤住我:“花间--”
若负气离开,未免略显心虚。我转过身,淡淡说:“有事吗?”
“听说你与五皇子被箫皇赐婚?”
我听出他话里惆怅急切,未免不解:“是又如何?”
“那你,你不是喜欢箫庭吗?”
他慢腾腾的话里带着自以为是的担心,叫我十分不快。
“是又如何?”我走到他面前,脸与他ko得近,他喜欢扮演正义光明的角色,那我就该演着有心计的坏女人。
我嫣然一笑:“我告诉你,就连你的主子三皇子,那也是喜欢我的。”接着转身便走。
他用沉郁的声音念着台词:“花间,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心里暗骂:“虚伪!”
如今的凤乐,已经得到定云侯的赏识,正是他平步青云的开始。定云侯是三皇子箫绪慈最有力的支持者,而凤乐就如许多投ko三皇子一脉的人一样,等着箫绪慈能登上大位。
我发间微微一动,颤了颤,头上似乎一动,忍不住一摸,那发上竟然被ch了一朵开得正娇艳的花儿。
摘下花儿,我怒气冲冲望着凤乐,同时心里也有几分古怪。凤乐并不大像会开这样玩笑的人。
“这是什么意思?”我捏着花质问。
他无奈笑了笑,好像因为小孩子恶作剧而无奈的大人,我只觉得什么被他弄颠倒了,心中无端升起怒火。
我将那花扔在地上,当着他面用脚狠狠踩了两下,听着凤乐感慨:“可惜了!”我又觉得自己这么做,好像有些幼稚,我如何会做出如此无聊的举动?
可看到凤乐温沉沉很淡定的模样,我就恨不得撕碎他面上虚伪的面具,想要看到他惊慌的模样。
我欲回房中,走到半途,眼前黑影一闪,红枭竟现身我面前。
见着他,我内心惊疑不定,他与小娴之事被我撞破,去而复还,未必不是动着杀我灭口的念头。
心中虽然有一丝慌乱,面上却不lou声色。我静静瞧着他,红枭却伏地上道:“主人想见二姑娘。”
他口中的主人自然是指箫庭,他见我又做什么?我心中一酸,点了点头,悄悄随他出去。
上马车时候,红枭低声道:“我对小娴真心实意,还请二姑娘成全。”他这个时候,倒是客气起来,没了方才嚣张气焰。
我点点头,心中却是一惊,暗想自己竟不曾想到红枭或许是虚言欺骗,诱我出去。许是他一提箫庭,我整颗心都乱了。
夜凉如水,夜风里滑着胭脂的香气,招处,笙歌阵阵,我所到之处,竟然是花街柳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取面纱罩于脸上,到了雅室,房间推开,浓浓酒气扑面而来,我眉头皱起,好在房间里只有箫庭一人,并没有这花街流莺相伴陪酒。
走到他身边,箫庭迷糊的看着我,颤颤站起来,将我抱住:“花间,你总算来了。”
我冷冷的看着他,再一巴掌打过去。
他只笑了笑,好像傲气都被我打散了,竟然一点也不计较。这种失态的模样,我从来都没有见过。
记忆中的箫庭,那是极自傲的,无论脸上笑得多开心,内心之中,断不会允许别人丝毫的冒犯。那份自傲过分得有些扭曲了,软弱得好像自卑。而箫庭又从不愿意lou出脆弱敏感的模样,一边忍受压迫,一边要自己lou出开心或者淡然的样子。
而如今他的模样,在别人眼里或许不觉,可我只知他快崩溃时候,才会lou出这种神情。
我心里恨恨的好不平,我愤怒的时候,他却如此,好像故意lou出来,最后我不得不迁就他,让那些不满不平都压下来,最后心疼他怜悯他。
这种气闷的感觉堵在我心口,让我发作不得,虽然可以一走了之,可还是留了下来,用手轻轻磨蹭他的脸。
我还是喜欢他,心疼他的。那种喜欢与心疼不是一点点,就算有讨厌他恨他的地方,也根本不能和喜欢相比。
何况箫庭并不是那种随时要人安慰的男人,而是常将伤口藏在心底下,谁也不许碰的男人。
他ko得我很近,能闻到他身上浓浓酒气,也不知他喝了多少酒。那俊美的脸蛋,更变得红红的。他向来好仪容,样子修饰整洁,打扮得潇洒漂亮,这样颓废的模样,真是难得一见。
我扶他在椅子上坐着,也不知如何是好。最想做的,是用女人的柔情将他抚慰。可他不止需要这些,那张颓废的脸上,带着浓浓的矛盾。
毕竟,我也不是十八岁的风雅花间了。男人的野心,是带到骨子里的。我也不知道今夜为何箫庭会如此颓废,难道因为我与箫秋林的定亲?可这又有几分可能?我想着他前世对我无情,对于在他心中地位,实在没有一丝把握。
或许,我到底被他伤了心,虽然还爱着他,终究不敢有太多幻想。我对着他,就变得矛盾,浑然不似自己了。
箫庭是个不服输的人,就算用温柔将他沉溺,他也只会痛苦纠结,那温柔于他只如鸦片,不过饮鸩止渴。
在他lou出最脆弱的伤痛时候,他不需要别人抱着他,告诉他就算一无所有,你还有我。箫庭不是拥有一个人就会满足的人,尤其这个时候的他,需要有一个人告诉他以后可以得到更多,他才会真正有活力的动着。
他需要的是振作。
我用一辈子来观察他,了解他,明白他。而这个时候,我的心里充满柔情,弯下身,轻轻的吻着他的嘴唇。
可如今,我并不知道箫庭为什么这么颓废。
两唇相贴,箫庭小心翼翼的回应,没有了猎场的掠夺。我稍微用点力,压着他的嘴唇,鼓励着他。他在我的亲吻中,慢慢的开始回复了信心,开始想要多一点。这个吻并没有持续多久,我感觉他想要深入一些,立刻移开了。
我站着看着他,箫庭抬头望着我。他坐在椅子上,自然显得比我要矮些。这种差距,看起来他就比较弱势了。
箫庭的样子看起来要冷静许多了,他双眼里布满了血丝,头发散乱在额上,不过虽然不修边幅,样子看上去却有种异样的俊美。喝过酒后,他的嘴唇有着深红颜色,皮肤比平时看起来要白一些。
在我的注视下,他开始觉得不自在了,手伸在半途,又垂了下来。他想要整理下仪容,可又有些不好意思。
我伸手为箫庭整整衣领,又从怀里取了一把梳子,拔下他头上束发的钗子,解开箫庭的发带,为他梳着头发,用梳上淡淡的檀木香气,驱散了他发间的酒气。
绣着桃花的手帕沾水擦着他的脸蛋,让他觉得清醒些,这一番打理,箫庭模样就没那么颓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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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二十二
二十二
“喝口茶吧!”我这般说道。
这说话声音虽然柔和,带点命令的味道,可如今的箫庭,又和平时不大一样,他乖乖喝茶,好像一个乖乖的小孩子,扮演着从来没有扮演的角色,可又带着从来没有过的真实。
我感觉自己也和平时不大一样,扮演着一个温柔的体贴的角色,叫我自己也吃了一惊。
也许,重生终究会不一样吧。我毕竟经历得太多,有和当年十八岁全然不一样的心境,而如今的箫庭,对着我还有着不成熟的青涩。
“花间,你对我永远是最好的。”箫庭说出以前从来不会说出口的话,声音却平静多了,可还是带着浓浓疲倦。
“丽妃对你也很好。”我看着他说。
“别说这些可好?”他眉间飞起我熟悉的烦躁,让我心口顿时裂开一道冰冰的口子,我拼命压抑住心中那点寒冷,毕竟这对现在而言,还是尚未发生的事情。而现在是他需要振作,而不是我该来发泄自己的情绪。
箫庭似觉得自己语气重了些,略带歉意的看着我。他还不是帝王,虽然有些脾气,可还不会肆意发泄我身上。他会变样,好像是注定一样,我不禁全身发寒。
“丽妃对我而言,不过是枚棋子,和你是全不一样的。”箫庭声音放软,如此说道。他这样低声,算向我赔不是了。
“是你构陷三皇子的棋子?”我淡淡加这一句,便看他脸上肌肉颤动,复杂望着我,眼睛里光芒好像求助一样。我知道他意思,一时不愿对我说谎,可又莫名不能全然信任。他的警惕心是很重。
我内心之中,却微微有些欣慰。
今天看到的箫庭,和平时都不一样,带着几分真实。
“与丽妃有染,不尽然是因她美色,就算你忍耐不住,以你七皇子的身份、相貌,要寻一个美丽的女子,不算什么难事。为何冒那么大险,偏偏与丽妃私通。从来,你就是小心谨慎,不会为了区区美色,弄晕了脑子。”
我淡淡叙述,在最初嫉妒愤怒过去之后,这些疑惑便涌入我脑海当中。
箫庭,他向来不是一个为了女色,就胆大包天的人。他虽然爱冒险,但不会因一时的,而置自己于险地。或许他极爱丽妃,所以如此大胆,可看他对丽妃态度,呼之即来,挥之即去,明知她有孕在身,下手却毫不手软。
如此态度,我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情意。
杀人之后,他的那份冷静,更让人惊讶,竟还有闲暇与我纠缠,更没有失手杀人的惊慌失措。
“我,我杀死丽妃——”他微微摆头,吃惊看着我,我走过去,让他的头ko着我的胸口。他反手搂我的腰,将我紧紧抱住。
“当日在碧云宫,宫娥内侍全被丽妃散去,她亲口说是你要求,方才如此。其实你早有预谋,遣散宫奴,并不是为了方便偷欢,而是掩饰杀人之罪。”
何况构陷箫绪慈那封书信,试探下既然不是兰贵妃所为,能知道丽妃之死,又能早做嫁祸的人,也只有箫庭一个人而已。大姐对他怀疑,并非错误。
他抱着我,让我坐在他腿上,闷闷说:“你如何知道。”
“难道你会杀人灭口吗?”
“花间,这世上只有你,我不会狠心对待,你在我心里,那是最重要的。”他说得好动听,也许是真心的,可以后的事,又怎么能说得准呢?
有时候知道未来,并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我记忆之中,箫庭从来没有对我说这些话,也没有显得对我那么依赖,我几乎以为如今的他和我认识的他是浑然不同的两个人,然后伴随我的重生,给我特别的幸福。
然而一切亦如当年,手指上痛苦提醒着皇宫中的残酷。而在箫皇面前,箫庭沉默无语,任由我为他担罪,他竟忍心一语不发。
无论如今还是当年,箫庭总还是那样,并没有本质变化,也不知我与他结局,可会有不同。
而我与当年相比,亦有所改变,我还是那么爱他,可是却少了一分自信,并不知道自己坚持那么爱他,会不会得到他的回应。
“不错,是我构陷三哥。我与丽妃没有什么,只不过利用她,花间,我爱的人只有你。”
我不觉一惊,他还解释这些,怕我介意,而其实我内心之中,对他与丽妃有染之事,又怎么能够无动于衷?听他解释,我微微有些满足和欢喜,而只因他从来都不屑和我解释这些。
每一次我吃他和别的女人的醋,他都十分不耐烦,也从来不会哄我。
可不知怎么了,我内心之中,总有一分不安。他态度变得太快了,快得像做梦一样。
我眼前浮着丽妃血淋淋的尸体,不觉打了个寒颤,耳边又似乎听见大姐的声音:“花间,你良心可安?”
可箫庭仿佛天生就是帝王种,他无论做怎样残忍的事情,都能浑不在意,并且打心眼里没放心上。明明知道他股子里的那份天生的冷血残忍,可他就能影响我,叫我觉得那份残忍没什么,还有别样吸引力。
大约我怔怔不语的样子好似在生气置疑,箫庭不安看了我一眼,将我抱得紧些,目光动了动,说道:“可惜无端将你卷入此事,功败垂成。”他目带疑惑,欲言有止。
我内心翻腾,竟然觉得很难忍受箫庭在我面前有丝毫隐瞒。
如今我们两个人ko得那么近,他又处于弱势,又有什么资格隐瞒?我不满抓着他肩膀,生气说:“说!”
连我自己亦觉得态度超过太多,那种赌气命令的口吻,以前一旦出现,箫庭必与我冲突,两个人之间又糟糕了。
箫庭却没有刺我,十分顺从我的吩咐,娓娓道来:“如今朝堂局势,无非是定云侯与兰将军之争。兰将军是兰贵妃族兄,定云侯则看中三哥,两人之争亦是储位之争,谁输了那就失去权势、性命,所以非得拼命不可。”
“这两位权臣,朝中文武百官,皇族贵胄,都不过是他们手中筹码。赌桌上玩牌,抓到一副好牌固然胜算大增,可手中王牌没有了,补上一张差点的牌面,也能凑合继续玩下去。”
“三哥是一张好牌,可要是没了,定云侯也不会甘心认输,他若还想立足,自然得另寻一名皇子,扶持他上王位。”
我也恍然大悟,为何箫庭刻意与箫绪慈亲近。箫绪慈虽然优秀,可身体却不好,若是年轻丧命,那么定云侯的选择便自然是与三皇子一脉亲近的七皇子。也因此箫秋林对他格外不满,甚至担忧我与箫庭的亲近,会影响到父亲的立场。
不经意间,箫庭早为自己谋划打算。他甚至十分大胆,诬陷箫绪慈,想让他身败名裂,以求达到目的。他甚至不需要做得太多,构陷之事,他只需要做一个开头,剩余的部分,兰贵妃会替他完成。
到此我终于明白,箫绪慈与丽妃有染,甚至有意谋反之事尽是圈套诬陷。他与丽妃的私情是箫庭栽赃,从而引出的谋反之事,想必该是兰贵妃的手段了。
我看见箫庭与丽妃亲热缠绵,于是满心嫉妒时候,又怎么能想到这其中有这般曲折故事?
如今计划失败,箫庭自然颓废失意,饮酒消愁了。只是若为此事,一蹶不振,也不是我所认识的箫廷,这其中定然别有缘故。
“可惜我总是自以为是,不能构陷箫绪慈,花间,我更连累了你。”他深情款款看着我,眼睛里流lou出浓浓痛苦失落:“我背对着你,听着别人为你求情,自己却不能动。从小我就是给废物,只有花间你最重视,我又有什么好?”
“我老告诉自己,我箫庭必定不会如此屈辱过一生,不会看人眼色,也不用处处隐忍。”他咬牙切齿,突然狠狠咬着自己的手臂。
那权势于他有如性命,箫庭不会甘于平淡,闲置一生。
他就像是一把灼热的火,除非燃烧,否则就会在暗沉中幽幽的压抑扭曲掉。
而他追逐权势的过程,是无望又压抑,他冷冰冰的残酷可以让他肆意的不折手段,可没有一点希望,没有一点助力,箫庭自然也会绝望。
我将下巴轻轻放在他的肩膀,轻轻道:“抱歉!”
若非我的出现,我只知道他会一步一步,登上帝位。而如今,我却不知道事情会如何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