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见凤乐被缚在木桩上,父亲鞭子一下一下抽打他,已然将他抽得血肉模糊。他伤得这么重,是我始料未及。
凤乐的上半身衣服剥去了,就这么赤身站在人前,我听见别人窃窃私语,看见他们指指点点,一股热流顿时涌上脸颊。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什么肯受这样的侮辱,在大庭广众之下,为他根本没有做过的事情,而忍受这样目光。
男儿可杀不可辱,也许这样的伤,还不算什么,这样的屈辱,却是有的人宁死也不愿意受的。我知道他善于隐忍,但绝对不是不在乎这些,那他这样做,又要我欠他多少?
父亲这么鞭打他,凤乐竟然逆来顺受,毫不反抗,他的黑眼珠看见我了,我看不清他眼睛里的表情是什么含义。
我大声叫:“不要打了!”
父亲看了我一眼,显得更加愤怒了:“花间,你这般执迷不悟啊。”他手中鞭子抽个不停,如雨点般落在凤乐身上。而别人看我,是什么目光呢,可我哪里有时间留意?
父亲不知道他的每一鞭子,打在凤乐身上,却如打在我的身上一样。
如今在场的许多人,却只有凤乐和我两个人知道,凤乐是无辜的。凤乐虽然受到鞭打,可他既然认定自己是无辜的,别人对他的羞辱,他还可以品味自己的伟大。
而我呢,我明明知道他的无辜,看到他鞭打却一言不发,那么父亲的每一记鞭子,都抽在我良心上,抽打我的骄傲,我向来就看不起凤乐,如今却只能看着他受人误会,依ko他度过难关。
父亲每抽一下,都让我哆嗦,我扑上前去,握住父亲的手:“父亲,你不要打了。”他一把将我推开,我没有松手,险些摔倒了。
我目光坚持,望着父亲,他唉了一声,终究让我夺走鞭子。
父亲不知道说什么好,气愤道:“花间!”
我捏着鞭子,心中一片茫然,为什么自己要在这里跟凤乐上演情爱深重的戏码?周围看的人会怎么想呢,一定以为我很爱凤乐吧。我就这么被凤乐逼得进退两难,进也不是,退也不得,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我举起鞭子,狠狠的抽向凤乐,想必周围的人,都看呆了。
这时一道窈窕的身影,如||乳|燕投林一般,投入凤乐怀中,替他受了这鞭。
我身体无力,这一鞭力气也不是很大,那女子却似疼得厉害。她并非大声惊呼,相反只是闷闷哼了一声,然而身体却抖个不住,楚楚可怜,那娇柔的轻呼,使得人忍不住怜惜。
那女子穿的是普通青衣,虽然没有看见正面,看着她乌亮头发,雪白后颈,纤纤的手指,也知她定是个美人儿,未见其面,就觉得其惹人怜爱。
我不知怎么了,心里有些不舒服。凤乐更挣拖绳索,将她抱住,柔声问:“阿雪,你没有事吧?”
那女子抬起脸,轻轻摇头,以示无事,望着凤乐,声音里无限怜爱:“阿乐,你伤得好重。”
两个人起来,竟然旁若无人,父亲更是怒极了。我心里明白,这位阿雪姑娘,不离十就是凤乐那位未婚妻子。我果然对凤乐不甚关心,竟然对这位阿雪毫无印象。
如今情形,不免觉得尴尬。我虽然不想和凤乐扯上关系,然而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父亲怒道:“凤乐,这女子是谁?”
那位阿雪从凤乐的怀中挣拖,她颇知礼仪,向父亲福了福,气质显得十分贤惠。然而她抬起头那一刻,却将我惊得浑身冰凉。
那一张脸是如此的熟悉,多少梦里我恨她入骨,前世我杀了她一次,如今她又出现在我面前,那个阿雪,却正是夏雪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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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四十九
四十九
那张脸,还是跟过去一样,不尽然是惹人怜爱的楚楚可怜,还有一份温柔和淡定,坚韧得如秋风中的红柳,就连父亲看到那张脸,似乎也觉得朝她发脾气,是十分的不妥当。
我死死的看着她,真想现在就将她杀了,夏雪华柔柔的说:“奴家名夏雪华,流落京城,幸好被风大哥收留,虽然与他那般,那般亲好。”她脸蛋红了红,似乎有些羞涩,然后说:“却不是传言里说得那样,是他未婚妻子。”
凤乐欲言又止,终究一语不发。
夏雪华虽然否定自己是凤乐的未婚妻子,然而谁都能看出,她和凤乐关系非浅。像她那样的女子,看着你时候,就会发现她肯为你死,有着最美丽的温柔,我不知道凤乐是怎么想的,是否对夏雪华有意。
父亲冷冷看着凤乐,说道:“凤乐,你要怎么办?”
我不由自主,开始紧张起来,我当然不想和凤乐有所关系,可在夏雪华面前,他只要有一丝的犹豫,我剩余的一点点尊严都被打碎了。连我看不起的东西也都嫌弃我,因为一个我最讨厌的女人,想着要不要选择我。
心跳得很快,我虽然不喜欢凤乐,可却不想在夏雪华面前失败,从前我在她面前失败了太多次,如今再也不想了。
可是设身处境为凤乐想,他又怎么能伤夏雪华的心?而我,其实我与他没有半点关系,他知道我并不爱他,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他的。就算帮助我,但又怎么能够为了帮一个不爱他的人,而去伤爱他那个人的心?
面对夏雪华那种全心全意的眼神,我相信没有男人不会动心。
然而凤乐却说道:“我与阿雪只是平常的朋友,正如阿雪说的那样,只是别人误会。”
他还是那种淡淡的,沉沉的,慢腾腾的口气,好像无论怎么样,口气里都不会有半点波澜。用这种口气说话,无论叙述什么,都显得十分坚定。
这种样子,却刺伤了夏雪华,她揉着胸口衣服,往后退了一步,失魂落魄,我看在眼里,觉得十分畅快。她虽然没有辩白什么,可人人都能看出来,凤乐必定和她有些什么,却因为我而抛弃了她。
夏雪华那脉脉的眼波,好像是无声的谴责,又好像是无尽的留恋。就连父亲,虽然是满意凤乐的决绝,可也对他的始乱终弃不以为然,眼睛里不由流lou出一分轻蔑。
凤乐拉起旁边的披风,遮住了满是鞭痕的上身。他若对夏雪华有几分欲言又止,恋恋不舍,反而没那么无情,然而他却没有。看他样子是个温厚沉实的人,然而心肠却硬得那么自然。
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在意他,更加不喜欢他,看着夏雪华那失落的样子,那就足够了。
夏雪华眼里含着刺痛,更有一抹火花,我捕捉到那点火花,忽明白那点火花的含义。她是爱凤乐的,我爱过人,更知道爱一个人,会是怎么样的眼神。她温柔秀雅,好像男人怎么对她,她都会默默忍受,不会计较。
然而只要是人,就会有嫉妒心和占有欲。何况凤乐对她这么决绝,她的自尊心也会受不了。
能刺伤她,真能叫我满足。这是我与夏雪华的战争,我不会坚守不出,更要乘胜追击。
我走到凤乐面前,带着几分歉疚说:“你疼不疼?”他笑了一下,以示无事。我伸出手,摸着他脸蛋说道:“你这般待我,真叫我高兴。”虽然没有回头,可也知道夏雪华定然又酸又妒。能让她有这样感觉,就算是让我和凤乐虚与委蛇,故作亲好,牺牲些许,那也是值得了。
不过凤乐有什么好的?我一点也不知道。
当然这还不够,远远不够。我身体晃了晃,好似站不稳了,蓦然身体一软,就此晕倒,当然没有意外,凤乐将我接在怀里。我照过镜,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差,会晕倒一点也不奇怪。
我的心里是清醒的,眼睛睁开细细的一条缝隙,有着长长的眼睫毛掩护,不会有人发觉我在假装。心里突然有点高兴起来,小时候我就很会玩这一套,故意撒娇,装生病装晕倒,要父亲顺着我,不责怪我的顽皮。
凤乐将我抱回房中,给我盖上被子。然后我感觉一只手摸着我的额头,他真个相信我晕倒了。
对付凤乐,实在容易极了。可真是奇怪,在别的男人面前,我时而楚楚可怜,时而哀婉无限,有许多法子,让他们自以为是,然后十分宠我。可在箫庭面前,我就束手无策了,什么手段都使不出来。我老是与他争执,让他做不愿意做的事情,害得他讨厌我。我在箫庭面前,一点也不可爱。
对于晕倒,我知道该怎么清醒,何况不能昏迷太久了,要是凤乐去请大夫,我不免又得想点办法去应付。我先让睫毛动动,胸口起伏几下,然后才睁开眼睛,我先叹了口气,才幽幽睁开眼睛。
凤乐裹着披风,坐在床边,见我醒过来,自然高兴,将我扶了起来,说道:“你总算醒了。”
他离我那么近,熟悉的厌恶又浮在我的心头,我却不能像从前一样,喜怒形于色。我也想得明白,如今大可以利用凤乐,无论什么原因,他是站在我这一边的。那么对付他,就不能够跟从前一样,处处争对,当然也不能毫无矜持,投怀送抱。
“今天多谢你了。”我声音放得很柔,舌头微微有点卷,我知道自己这么说话时候,声音有多柔媚,却好听得自然,不会有矫揉造作的感觉,那声音里带一点虚弱,就更加惹人怜爱了。他哈的笑了一声,我看见他如海水般的眼波轻轻的荡漾,心里也跳了跳。凤乐的眉毛皱了皱,我知道,他定然不习惯。
“我还没有和你说谢谢。”我说话声音僵硬些许,似乎因为突然对他不好,所以不自在,然后声音柔了一点:“我帮你上药。”
我将药粉倒在手心,再抹在了凤乐的身上。他身材并不魁梧,身躯线条流畅,轮廓仿佛刀削,我感觉他身体硬邦邦的,那削瘦的身躯仿佛铁做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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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五十
五十
我一边为凤乐上药,一边说道:“凤乐,你为我做的,我很感激,可是要我与你做夫妻,那是万万不能的。”
口中虽然如此说,然而手指却仿佛无意轻柔揉过他的肌肤,然后立刻收了手。
凤乐道:“你放心。”
有那一刹那,我有些心虚,看着他沉定的眼神,仿佛我的心思被他看清楚了,又有些狐疑,不知道自己的猜测是不是真的。回过神来,再仔细看看他的眼睛,并没有别的。我不知是否自己想多了。
等他走了,我躺在床上,眨了几下眼睛,我真是个傻蛋,竟然从来都没有看出来。凤乐是喜欢我的,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或许从前,我从来没想念过他的想法,所以这么明显的事情,竟然没看明白。
也难怪,从前我的目光都放在箫庭身上,别的谁也看不见。
为了我,他甘愿放弃前程,名声尽毁,他对我真的这么神魂颠倒?我想到这里,心里竟然有些甜丝丝的,虽然不喜欢他,可是也不由自主有些骄傲和满足。甚至有一丝安稳的感觉,他既然喜欢我,我如今也多一分依ko。
可是立刻,我的心里又有一丝疑惑,只觉得我想象他是喜欢我的,说不定是自作多情。凤乐容貌虽然温和,脸蛋儿却总是沉稳,看着不像是阴沉的人,却老叫人忽略他不爱将表情lou在脸上。
我只觉得他喜怒不形于色,他总让人感觉到他是个沉稳老实人,可他一定不是这样的人。如今他看起来逆来顺受,可凤乐没那么简单,所以我才总是堤防他,小心他,总也不肯相信他。
心中暗自警惕,要是以为凤乐对我有意,就不知道提防他了,那才是自以为是,冲昏了脑袋。虽然我如今是一无所有,他也不能够图谋到什么,可提防他已是习惯,我也不想改掉。
我心情郁郁,闷闷不乐,如今的情形,我要见箫庭一面,十分困难吧。那想见他的心情十分灼热,将我的心口都烧得疼了,可也知道,如今父亲不会放我出门,我也不能过分违背他的意思。
而且如我所料,父亲要我和凤乐成亲,他也十分不愿,可也是当前能用的下下之策。事情倒也奇怪,凤乐不知怎么了,竟然将父亲打动,虽然是没有办法的选择,可父亲竟然如此轻易接受了凤乐,也出乎我意料之外。
我自然不能说不嫁凤乐,若是如此,父亲虽然不会相强,却决不会让我留下孩子。我要留下和箫庭的骨肉,便要忍受这些。我劝说父亲,如今我和凤乐的事情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风口浪尖,实在不是成亲的好时期。何况再过些日子,我肚子就会隆起,看着明显,这般模样和凤乐成亲,岂非贻笑大方?
最好的法子,自然是让我寻一个僻静的地方,好好休养,等身体休养妥当,再图其他。
父亲想了想,终究还是顺了我的意思。他在京城南郊收拾了一个宅子,一辆马车秘密送我过去,让一个老妈子照顾我。他没让我带年轻的丫鬟,生怕这些小姑娘受我摆布,成为我的爪牙。照顾我的老妈子叫平妈,快五十岁了,手脚很麻利,照顾我不是问题。我的剑没办法带上,其他生活器具倒是配置得十分齐全。
凤乐带我前去,扶我下了马车。
宅子在一处小巷里,清雅幽静,确实是休养的好地方,我深深呼吸一口气,却觉得这里像个笼子,我就要在这里被锁起来。
凤乐说道:“花间,你想去哪里,就和我说,我带你去。”
“那我若不肯和你一起,就哪里也不能去了对不对?”
他也没生气:“你要是不愿意和我一起,可以让别的人和你一道,风雅大人只是担心人,自然不许你独自出门。”
我看着他,凤乐竟然是同意父亲将我关起来的。他这是什么意思?要我在这里闷死吗?我身体虽然很弱,可从小就不喜欢待在家里,一有空闲,就到处跑。小时候生病了,不得不躺在床上养病,被禁足家中,是我最难受的日子。
我不喜欢别人跟着我,那么就好像被人监视了一样,我一点也不自在。
凤乐给我一只雪白的鸽子,告诉我想要见他,就放鸽子来找他。我看着那只白鸽,一点兴致也没有,我不大想看见他,除非他肯帮我,可哪里有可能?
我绝对不能告诉凤乐自己想去见箫庭,谁知道他是什么心思,会不会害到箫庭。看着那朱红色的大门,我不免打了个寒颤,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关多久。我甚至觉得,自己再也没办法见到箫庭了。
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对我呢?竟然要将我关起来。他从小就很宠我,从来没有这么对待我。
我踏入了宅中,凤乐在背后说道:“花间,有什么话想跟我说吗?”
“再见!”
虽然说再见,我却头也不会。
宅子有些年月了,平妈絮絮叨叨,和我说起,原来当年父亲来到京城,这是他买的第一间宅子。
父亲和母亲的故事,好像是一段故事,一个落魄书生,一个富家小姐,因那门第之见,两个人私奔来到京城,后来书生金榜提名,步步高升,和那小姐结成神仙眷侣。
母亲是染病而死,她死时候我年纪还小,记忆也不深。或许她的三个女儿,与她都有些相似,都是那么不顾一切,来爱一个人。
身在这旧宅子中,我心中有些亲切感,可还是忍不住消沉下去,我困在这里,寻不着箫庭,心中无限烦躁,偏偏却不知道如何发泄。
箫庭曾经说,我像是一团火,那虚弱的身体,承受不起我的燃烧。
我想要离开,却不得其门。日子一天天过去,我和所有怀孕的女子一样,腹部慢慢的大起来,那轻纱已经掩盖不住隆起的腹部。人家说怀孕的女人是最辛苦的,我深深的体会到。一吃什么,我都大吐特吐,连胆汁也吐了出来,平妈变着法儿做好吃的,可我也难以下咽。
夜来睡觉,我也睡不着,汗水一层一层,湿了衣服,可却手足冰冷。大半夜在床上辗转反侧,总也无法睡着。
我整个人一天天憔悴下去,看上去更瘦了。
很快冬天来了,雪花落满了大地,天寒地冻。院子里堆满了白雪,红梅幽幽的散发芳香。
我日日盼望箫庭来,夜里也梦到他,老想着他突然出现在我的床边,悄悄的对我说:“花间,我来了,你不要出声。”那我就可以扑在箫庭的怀里,狠狠的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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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五十一
五十一
一年四季,我最讨厌冬天。每到冬天,我都不免大病一场,缠绵病榻。那时候我不能向平时一样肆意妄为,所以格外讨厌冬天。我怕冷,一到冬天,就手足冰凉,就算穿得再厚,寒风一吹,就感觉好像要死掉。
冬天,有白色的雪,可以堆雪人,打雪仗。梅花开了,可以赏雪品酒。可这样的欢乐,从来都不属于我。我怕冷,只能在旁边看着,不能亲自去打雪仗。
如今我有孕在身,那就更加怕冷了。一到冬天,我就如冬眠的动物,虚弱好多,加上身体不好,一整天大半时间在昏迷,更不断喝药。这样的我,又怎么能有办法离开这里呢?
我的嘴里总是药的苦涩的味道,整个人在被褥里哆嗦,病得脸色发青,只觉得生活宛如地狱。有一次照镜子,那镜中的女子丑陋极了,我都不敢相信那是自己。美人儿偶然病一次,有那楚楚可怜的病美人风姿,可老是生病,真的容颜衰退时候,就连镜子也不敢照了。
生病时候,我也担心,这么不断的生病,会不会影响到孩子,这个孩子会不会就这么流掉了,于是我就在惶恐不安中过了一天又一天。
想着箫庭,渴盼他出现在我面前。我住在这里,也不知他能不能找到,不过我相信他有心,就一定能找到。可他始终没有出现,我又不免想,一定是因为他不知道我在哪里。
心里这么纠结着,就从深秋等到冬天,好久没有看见箫庭,只觉得我见他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有时候我不免想,箫庭是不是将我忘记了。忘记了有那么一个女人,深深的爱着她,在无助的等着他。他忙着他的大事,将这种无足轻重的事情都抛却脑后,没有放在心上。
也许他想过找我,然后不知道我的去向,最后就放弃了,再然后就忘记了。在我这样痛苦又苍白的日子里,反复的想他,所以爱意和依恋更深。然而他的生活却必定是多姿多彩,要顾的东西很多,哪里能记得我呢?
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我想着要是见到他,一定要狠狠的发脾气,谁让他那么对我。
可我又害怕起来,怕他就这么忘记我。我真想立刻去他身边,重新点燃他对我的热情。
我不免怨恨父亲,他为什么将我锁在这小院子里呢?
我生病时候,父亲有来看过我几次,每次都是行色匆匆,也没有久留,我留意到他眉间的愁苦之色更浓了。
盼望着箫庭,他没有来,凤乐倒是不请自来两次。第一次来,是在我生病时候,我都发烧好几天了,什么也吃不下。他带来一碗酸酸甜甜的茶,好像是梅子还有其他什么熬成的,总之酸得很合我口味,我喝了半碗,感觉有了胃口,当晚吃了小半碗粥。
平妈学会做之后,我用这种茶来消食开胃,呕吐的次数少了,慢慢也吃点东西,身体虽然没有变多好,但也有精神许多了。
还有一次,凤乐好像来了,可却是混沌不清的记忆。
那是晚上,我躺在床上,整个人迷迷糊糊的。有一个人爬上我的床,将我抱住。我知道他是个男子,身体很暖,本来恐惧无比,可那个人抱着我时候,感觉却是熟悉极了。我五岁时候,坐在墙头,从墙上落下来被凤乐抱住,就是那样的感觉。
我记得那种感觉,认得是他,于是恐惧就变成愤怒,他虽然什么也没有做,可却让我浑身不舒服,更恨他的无耻。
他只抱着我,什么也没有做,这般行为,却仍然是卑鄙无耻。
次日醒来,我只感觉胸口尚有余温,却寻不着凤乐,一直不曾看见他,惹得我一股怒气,也不知向谁发泄。
这个冬天,我生不如死,好在那漫漫的冬日,总算有结束的一天。
那春风吹过我的脸颊时候,我仿佛重获新生。这一个冬天,就我一个人,困在这老宅子里,面对着茫茫的白雪,梅花的清冷香气让我脑子与身体都僵化了。
春风是温暖的,带着那一点湿润味道,虽然还带一点冬天的冷,可仍然让我整个鲜活起来。身上的衣服减了,我身体也好了许多,能在院子里行走。枝头抽了绿叶,树上落满桃花,点点烟烟,嫣红翠绿。
暖暖的阳光照在我身上,一股融融的暖意传来,
我听到门外有小姑娘卖花,带上面纱,打开门,柔柔轻轻的说:“你这里有什么花啊?”
小姑娘年纪也不大,圆圆的脸蛋,样子清清秀秀的。她篮子里的花很多,我拿起一朵月雅香,那花儿瓣儿是白色的,然而我的手也又细又白,显得好憔悴。
月雅香是京城名花,传说是名妓云柔水亲手栽培,难得一见,很难养活。这小姑娘篮子里的月雅香养得不错。我买了一朵小姑娘很健谈,告诉我说今天在栾河边,有春日会,许多皇宫贵族,都去骑马踏青,热闹极了。她跟我说:“就连七皇子箫庭,也有去呢。”
我听得心里怦怦一跳,这时候却听着平妈叫我:“小姐,小姐,你在做什么啊?”
眉毛一皱,我心中忿忿,若是从前,我早就发作了。只不过买一朵花儿,这老妈子就啰啰嗦嗦,管东管西。可这一个冬天,我脾气都被磨得差不多。我感觉自己都已经苍白枯萎,早没了活力。
合上门,我只看见那卖花的小姑娘在巷头和一名青衣男子窃窃私语,那男子穿着青色的衫,背对着我,看不清楚他的样子。
我无声一笑,沉静了一个冬天,我身边的水又开始不平静了。我捏着手里的话,那月雅香是京城名花,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怎么会卖这种花呢?何况随然跟她说几句话,她就告诉我箫庭的消息,又哪里有那么巧合的?
那么那个小姑娘是什么来历呢?她说起箫庭,是为了引我离开,还是想让我去见箫庭?我心里甚至不免想,说不定箫庭终于找到我了,想要见见我。一边不敢有太大希望,一边脸却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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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五十二
五十二
捏着花儿,我亲亲那雪白的花瓣,心里想着那道青色的背影。我不大清楚,那人是好意还是恶意。然而除了害怕期待,还有一丝的激动。我真的不合适那平静如水的日子,不喜欢那苍白的宁静。
就像我从小身体虚弱,然而却向往快活如风的日子。我的身体,和我的性子,还真是十分不搭调。
这时候我听到轻快的笛子音,是有人在树上吹笛子。我抬起头,恰好看见一名青衣人,侧对着我。他眼眉黑黑的,俊俊的,脸蛋瞧上去很眼熟,竟然是叶子。刚才那个青衣人原来是他。
如今他没有拿箫,手里拿一支笛子,吹着欢乐的小调,我一点也不相信他是偶然来到这里。我故意不理会他,看了一眼,转身便走。他从树上跳下来,好像风一样掠到了我面前。
“风雅姑娘,你闷不闷?”
我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叶子,你怎么在这里?”
“可怜!”他看着我摇摇头:“你都不知道自己笑得多凄凉。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他说话真像个小孩子,提议却让我怦然心动。然而我不知道他是什么目的,只看着他,没拒绝,但也没有答应。
“你呀,不知道现在京城有多美,那街道上,有很多小姑娘提着花篮卖花,还唱着歌儿呢。栾河边的草是青青的,大家都骑着马儿,穿着漂亮的衣服,快活极了。喝了酒,就会有人不知礼仪,快活得手舞足蹈。不过这只是最没教养的人才会这样。有人借着春意酒意写了诗词,可以让美丽的歌姬唱出来。你到了栾河边,就可以听到歌声不绝。那些鲜艳的衣服,飘在了茵茵的绿草上。最美的是少年男女,都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和自己心爱的人约会。”
他说的这些,我都清楚。以前每年春天,我都会去栾河边。我将自己打扮得很漂亮,认为自己是所有少女里最美的。而箫庭就是所有少年里最俊的。我会整天和他骑马、说笑,还会喝一点酒,看最美的风景,听最动人的歌儿。
而如今,我垂头一望,看着自己腹部。我身材这么臃肿、累赘,不能随便乱动,不能喝酒,不能骑马。我的脸色这么憔悴,样子丑极了,根本不想这个样子去见箫庭。我是最爱美的,怀孕给我带来了种种痛苦,其实我比其他的女子还在乎。
可因为我爱箫庭,这些痛苦与尴尬都忍耐下来,并且对腹中这个孩子充满爱怜。然而并不代表我不在乎。
我一阵自惭形秽,手掌摸过自己的腹部,猛然摇了下头。
眼前一花,突然整个人被叶子抱住,他带我飞过院墙,在京城屋顶上穿梭,我耳边听着呼呼的风声,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吓得不敢动,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伤了自己,更害了孩子。
我怒道:“你做什么?”
他放肆的,咯咯的笑声就回荡在我耳边,真的好像个小孩子。我抓着脸上的面纱,生怕一不小心,就会掉了下去。
叶子带我来到栾河边,我听着歌声,脚踏上绿草,感觉那硬硬的草根透过软软的鞋底弄着脚心,心情突然舒畅起来,也没有那么厌恶叶子了。
“出来走一走,心情就会好,你看你前面,就有一个很英俊的美男子。”叶子在我耳边说。
我顺着叶子指的方向望去,恰好看见凤乐。他骑在马上,脸上是平时一样沉沉,望着江水,也不知在看什么。
对他我毫无兴致,扭过脸,叶子却吱吱喳喳说个不停:“你高不高兴,欢不欢喜?”
“你是凤乐的朋友?”我突然明白过来,难怪他对我态度总带几分亲切熟悉,看来他捉弄我,自然也是凤乐的主意了。我接着问:“你从前认识我,偷偷瞧过我?”
“我是叶子,当然老待在树上?”叶子咯咯的笑:“我还在你头上ch过花儿呢?”
我突然明白过来,那一次我去见凤乐,并不是凤乐在我头上ch花,而是叶子在树上做的手脚,难怪凤乐是那样的表情,好像很无奈,对着一个爱恶作剧的小孩子。
来到这里,我却不想走了,知道箫庭在这里,我就心跳加速,目光已经忍不住去寻他身影。我暗暗奇怪,怎么之前我胆子却那么小呢,竟然不敢来看箫庭。
箫庭他一定不会介意我样子憔悴了些许,我真想听听他的声音,听他说那些爱我的甜言i语。好久没有听箫庭说话,我都差不多忘记箫庭的声音是什么样子。
一旦离开那小院子,我整个人如冰雪初融,所有的感情都一下子涌满了全身。
一想到箫庭与我离得极近,我心情都激动极了。偏偏叶子一直在我耳边聒噪:“花间,你怎么不看凤乐呢。”他抓抓脑袋:“你果然是喜欢箫庭,唉,感情的事情,真是勉强不来。”
我听他提起箫庭,心中一凛。叶子虽然单纯得像个小孩子,而我却觉得那股子单纯和什么拧在一起,有着另外一面。说到底我满心警惕,很难随意相信一个人。
对叶子心存怀疑,又不愿开罪于他,我眼珠一转,扯开话题:“夏雪华没随着凤乐一起来?”
“那个夏姑娘,我可不喜欢。”
我眉毛一挑,哦了一声。
“就好像凤乐本来不喜欢她,却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大包袱,好像有责任一样,就带她回家。然后莫名其妙,所有的人都知道她是凤乐未婚妻子了。啧啧啧,这可是耐人寻味啊。如今还被人说他负心无情,做朋友的,真是替他难过。好在他总算有坚持,有男儿家的魄力。知道不合口味的,就算被人说几句闲话,也一定要推掉。”
叶子含了一条草根,悠闲的ko在树上。
我对凤乐没兴趣,对叶子的话却觉得十分有趣。他这么评论夏雪华,正合我心意。
“所以我觉得你比较顺眼。”
我眼神一转:“我比夏雪华要好,那自然没有错。”
叶子眼睛眨了眨:“其实还要更差劲一点。”
他眼神突然幽深起来,阳光虽然灿烂,我却觉得他眼里好像有寒冰,他拉起我的头发,轻轻笑了声说:“别人向你现殷勤时候,你是不是觉得理所当然,然后心中得意?那些爱你的人,如果你爱他,也就罢了,要是不爱他,那么怎么利用也无所谓?”
我下意识想要反驳,我爱箫庭,当然不会对别的男人有感觉,他要是为了凤乐抱不平,也不用这么诋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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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五十三
五十三
无论居心是什么,凤乐总算助我许多,而自己却平白吃了苦头。然而我不曾请他助我,心中自然不会感激他。我欠他的只是人情。
人情,我以后自会还他。
“箫秋林还有箫绪慈爱你时候,你当然没有不自在。”
“喜欢是他们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甚至为达目的,利用别人感情也无所谓。”
听叶子说到这里,我不免有些羞愧,可是更觉得这些和他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他来咄咄逼人,数落我的罪过?
叶子突然放声大笑起来:“所以你从来不觉得对不起谁对不对?”
“那是自然。”过去做的一切,我不是没有愧疚,可仔细想想,当真也没有怎么放在心上。何况我又算什么,我不过是个弱女子,箫秋林死了,箫绪慈失势,不是我布的局,造的势。我要是内疚,也太看得起自己。
心里不免有些讨厌叶子了。
他莫名其妙,对我说这些话,难道因为他是个自以为是的君子?
可叶子那笑声很大声很自在,不像是讽刺的笑。他吹着曲子,那曲动人极了。
凤乐听着乐曲,策马跑了过来。他看见我,却没有什么欢喜之色,而是一脸凝重,眼眉一片阴郁。他看着我们,沉声道:“叶子,你胡闹什么,为什么将花间带出来?”
我不喜欢他说话的口气,我又不是他的什么东西,他凭什么这么对待我?
这时候我看到了箫庭,竟然看到了箫庭。他骑在一匹白马上,漂亮极了,整个人好像会发光一样。箫庭今天没有束冠,头发用一根白玉簪挽住,简简单单,那月白色的带子垂在肩膀上,他脸蛋真俊美。
英朗健气,又容光俊美,在春风之中,我仿佛看到他的睫毛在颤抖。
箫庭一身打扮得清爽,我发现他眉间有过去没有的意气风发,整个人变得不一样了。箫庭从前也笑,可那种笑是压抑着的,别人看不出,我却很明白。而如今,我能从他的眉间看到真正的开怀。
我贪婪的看着他,想看清楚,他是瘦了一点还是胖了一点。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每天是开心还是不开心。我当然看得出,他是开心的,而且是从来没有过的开心。我先是高兴,然后又开始生气起来。我那么的郁闷着,他怎么能够那么开心呢?难道他一点也不关心我吗?
在那宅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