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柔顺的美女等着他,自然不用委屈自己,对着我这张脸孔。
于这些,我心中明白,亦不想惹他厌憎。可惜明明想与他好好说话,终究还是如此结果。
我心如烧红的铁块儿,被箫庭如此冷漠以待,宛如冷水浇到了红铁上,发出滋滋声音。他若是这么一走,我可就再也看不见他了。
眼前似乎恍惚了,我伸出手,抓住他的袖子,喘息着:“箫庭,我不许你走,你也不要走。”
我看着他侧面,他额上跳着青筋,我心里知道,他是恼怒了。我嘴唇动动,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猛然用力一推,整个人倒在一边。我眼前一黑,脑子里泛起阵阵晕厥。
那被子滑到一边,空气中弥漫着浓浓血腥之气。
我浑身无力,费力用手掩着嘴唇,盖住嘴角蜿蜒落下的鲜血。我听着萧庭向我走来,胸口起伏着,待他走近,突然将他抱住。我感觉他身体僵硬,但到底不曾将我推开。那身上红色的血污了他明黄|色的衣服,在冷冷的灯光下,有些刺眼睛。
“你为何伤成这样。”萧庭问道。
我听着他平缓的声音,心中一阵疲惫,什么也不愿意多想,只任由心中的酸楚蔓延。两行热泪控制不住,缓缓滑过了脸蛋:“是你那司徒贵人,用剑将我刺成重伤。”
“胡说!媛媛才不会这么做。”他下意识反驳我。我听出他的维护,在他心里,司徒媛媛并不止是个花瓶,就算是个代替品,萧庭纵容她纵容得太久,也是会有感情的。
我也懒得争了,只淡淡说:“不是她,我这伤是怎么来的。”
“你自残身体,想要陷害媛媛吗?”
我脸色一变,早知道他对我无情,竟不曾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箫庭一把将我退开,许是念着我的伤,倒也不像刚才那么粗鲁。
我死死的望着他,全身哆嗦。他眼里的神色变了,不是厌恶,而是有些烦恼,那眼中神色复杂。可再如何复杂,也无一丝担心。我软软的躺在床上,侧过头,不去看他,当然也不指望他会来哄哄我。
我听着他离开脚步声,又忍不住转过头,心里实在舍不得让他走。他走了几步,又转过身:“你伤得有些重,我命御医来看看。”箫庭倒不曾坚持是我自己刺伤自己来诬陷司徒媛媛。
其实他久不曾来看我,我也料不到他会来这里,诬陷之举,实在毫无根由。他只是厌恶我到极点,无论我说什么,总是不会听进去,而接着又将我的用心显得十分不堪。箫庭本就是聪明之人,那拖口而出的话,他自己未必会相信。只是那话虽然刺伤了我,他也不会道歉。
“倒也不用请御医,箫庭,我只怕是活不了了。”我轻轻的说,眼睛舍不得离开他,看见他听到我这么说,似乎有些烦躁不安,很不高兴。我忍不住猜测他眼里神色含义,又悲又喜。
“不必这么说。”箫庭皱着眉毛,原地踏步,似拿不准我真的受伤很重,还是故意这般赚他。他眉毛要老皱着,会起皱纹的,我脑子里的思维开始糊涂了,胡思乱想。我手掌微微一动,竟觉得凉凉腻腻,垂头一望,那掌心尽是殷红鲜血。
看着这满手殷红,我也一惊,竟料不到自己咳出这么多血。脑子里一阵昏沉,我只觉得眼皮开始沉重,蓦然觉得双臂一疼,竟然被人紧紧抓住。
我打了个激灵,睁开眼,只瞧见箫庭紧紧抓着我,脸蛋离我很近。我冲他笑了笑,瞧着他的眼睛。
“若有来世,我定然——”我说到这里,连连喘气。
箫庭脸上神色奇异的变化,似乎压抑什么,又似乎有些悲凉:“若有来世,想来你也不会再入帝王家。”
我听他这么说,笑着咳嗽几声,他可真想得差了。
就算被他伤害,就算被他背叛,就算被他厌恶,可只要这么看着他的眼睛,我似乎就平静了。似乎我这一生,亦只不过为了这片刻凝视。
“若有来世,我还愿意再入帝王家,只要你在。”
我奋力起身,想在他的嘴唇上亲亲,可惜力气终究不够了,没办法将血染上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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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六
人死宛如残灯,我魂魄沉沉无依。
那梦里无穷无尽的血腥涌来,我满额是汗,猛然一醒,下意识捂着胸口,却并无淋漓鲜血。
我惊讶莫名,只道自己已经魂入幽冥,然后周围气息温暖舒适,竟浑然不似森森地府。那床铺柔软,周围布置熟悉又陌生,与我少女时候闺房布置一般无二。
也不知是谁将我安置于此,我支起上身,微微一动,才发现身上穿的是件薄薄粉金轻纱白领裙。这是我少女时常穿的裙子,喜爱在中午小睡时候套在身上,再在身上加一件薄薄百花被。
这件裙许久不曾穿了,也不知谁将裙子套在我身上。而我目光低垂,竟然看见身上盖着的是柔软的百花被。
阳光从东边窗户照入,滑过了梳妆台,那梳妆台上摆着明亮的铜镜,盛胭脂的白玉石盒子,相思木梳上系着一道红红绳儿,紫檀木做的首饰盒边放置两个一大一小翡翠瓶子,大的盛着水粉,小瓶里盛着梳头用的发油。
一切布置,竟然熟悉得让人不可思议。
而我望向梳妆台,顿时一呆。那梳妆台上摆着铜镜,镜里照着我的样子。镜中的我眼睛勾起,眼角泛着桃花,一头长发乌亮,宛如缎子一般,散在我的身上。
我情不自禁摸着脸蛋,那镜中少女是我十八岁时候样子,我伸手捂脸,那镜中人亦做同样动作。我如何会变成这等模样?
还不曾反应过来,那门被一道娇小身影推开,进来的少女十四岁年纪,眼睛弯弯,目光清亮,脸颊稚气未拖,正是我的小妹风雅小娴。
“二姐,快些!凤哥哥回来了。”
我又惊又惧,小娴都死了十年了,如何会又出现在我面前。我整个人一抖,竟不知整件事情是谁安排。小娴却浑然不觉,伸手拉住我的手掌,她的手又温又软,不似鬼魂妖怪。
我一生从来不曾如此吃惊,被小娴拉着,赤足匆匆套上粉白色绣花鞋。
最初惊讶恐惧散去,我看着小娴,心中却是一酸。小娴小我四岁,在我心中,只是个未长大的妹妹,简单得像河里的水,她活泼可爱,老爱黏着我,我虽然喜欢她,然而也不会与她有很多共同语言。
如今她拉着我的手,就像从前一样,毫无芥蒂。我明明知道她已经死了,可竟然不免一阵欢喜。恍然之间,我只觉得自己做了一场梦,箫庭对我的残忍,那如噩梦一般的岁月,只不过是我午睡时候的胡思乱想。然而我摇摇头,我并未疯癫,眼前一切,虽然不可思议,但却并非真实。
也不知何人,如此神通广大,安排这一切。
我心口慢慢变冷,望着眼前“小娴”,想要抽去手。
然而她已经拉我走出相府,不过一巷之隔,眼前赫然正是将军府。我惊讶莫名,透过巷口望去,此处正是西华街。然而将军府早被焚毁,如何会又重新建立?
慢慢的,我有些须明白,眼前的一切,只怕并非有人设计。只因为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做到如此地步。
小娴已经拉我入将军府,所谓将军府,并非名字叫将军府。这所宽大府邸,是西燕将军老来住所,家眷亦一并住入,因为面积极为宽阔,房屋连绵,也不知有多少间。京城市井间戏称此处为将军府。
我胡思乱想,回过神来,已经被小娴拉到将军府的练武场。我向来厌恶来此,只因为不愿意见到凤乐。此刻要回神已经来不及,于是呆呆站立。
那练武场传来哗啦水响,我抬着头,见着一名硬俊男子,赤着上身,将一桶水浇在身上。水珠儿哗啦啦落下,那男子身子骨极俊挺,肌肤流lou出塞外红柳的鲜润,头发根根宛如铁丝,不曾用发带束住,散在身上。
水珠流过他尖削下巴,我只看着他侧脸,那男子神色专注,抓起了旁边弓箭,静静站定,眼睛黑漆漆的。他足微分,手指上玉石扳指擦过箭身,箭身平平,蓦然一箭射出,去势有如流星,正中箭靶上红心。
小娴喝彩称赞,我却别过头。凤乐素来被我讨厌,尤其记得以后多年,他的虚伪无耻,我便比当年自己更厌恶他。
我身在冷宫,他对我极尽讽刺之能事,让我痛苦愤怒。我手紧紧捉着胸口,牙齿咬着嘴唇。我听着他唤我:“花间——”
那声音低沉,无论谁听了,都会心口一动。他就是如此,沉稳、安定。无论谁瞧见,都会情不自禁信任他。
我看着少年时候的凤乐,心中冷冷一哼。
小娴拍着手,她样子兴奋,说道:“凤哥哥,明日的秋猎,你一定会去对不对?”
凤乐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他心计这般深沉,极善于韬光养晦,才不会lou出锋芒,惹人猜疑。我轻蔑他的虚伪,淡淡笑了笑说:“你若不去,真是可惜。”
他脸上似有几分尴尬,拉起旁边的衣服,披在身上,眼睛里却闪过了一道光,宛如细微的火花,一闪而没,却不曾逃过我的眼睛。
我极讨厌他,小娴却很欢喜凤乐。这亦难怪,凤乐身上,总似有一样奇异的魅力,就算对他有再多不满,到最后却会情不自禁喜欢他,就连敌人亦不例外。
他身上的温和淡定,不是春天江南柳梢春风般的柔和,而是如海洋般宽阔无边。他的言行举止,如浪花拍打海边般款款温柔,骨子里的力量蕴而不lou,能够慢慢磨去针对他人的所以锋利。不动声色,却能不战而屈人之兵。
能将他恨得咬牙切齿的人,也只有我。
我微微一笑,和声说:“小娴,回去吧,不要打扰凤大哥练箭。”
记得从前每次见到凤乐,我都会争锋相对。然而经历许多,我也不会将喜恶写在面上。毫无理由暴躁,亦只会显得我无理取闹。他以沉定应对我的无礼,而这一次,我决计不会输他。
小娴不是很愿意离开,只是不便违逆我。
奇异的是,从前我每次见到凤乐,心中的郁闷愤恨都消失无踪。死过一次,我只将他当做敌人,实在不值得我为他生气愤怒。
小娴拉着我的手,我心中一颤,好久不曾被她如此亲密对待。她临死时候,冷冰冰无神的眼神还回荡在我眼前,我知道她是恨着我的。
我向来坚信做了就没有后悔的道理。就如我爱箫庭,就算被他刺得遍体淋伤,亦是不悔。既然是自己选择,我可以为他痛苦难受,却不会为自己决定而后悔。既然给他伤害自己的权利,结果再怎么苦涩,亦是自己种的因结出的果子,自己执迷不悟,又何苦怨天尤人。
后悔,不过是一个人的软弱,总将过去事情寄托不可能的机会,再使自己更加难受罢了。
然而与小娴手掌相贴,我竟然翻腾一股悔意。
牵着我手的,是我同胞血脉,与我流一样的血,是我在世上的亲人。亦是被我亲手所害的妹妹。
记得箫庭登基为帝,我亦成为皇后。然而身为帝后不过两年,我与箫庭之间,就已然冷漠如冰。反复争吵,诸多矛盾,我心中疲倦,箫庭对我日渐冷淡厌烦。
那一年,小娴不过十九岁,风华正茂,清澈得如清晨荷叶上的lou水,单纯无瑕。
少女的情怀是一首优美的诗,每一次箫庭来到风雅家,我只发现她目光含情,总不离箫庭左右。那份少女羞涩,我决计不会错认。我心中惊恐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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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七
那时候箫庭已然对我日益冷淡。他对我厌烦,然而对着小娴,却是温柔款款。我从他目光之中,看到属于男性的火热。那样子目光,成了我心里有一根刺,刺得我心口发疼,却亦只能隐忍不发。
然而我不曾想到,箫庭竟不顾我感受,要纳小娴为妃。他身为帝皇,多纳一名妃子,自然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小事。姐妹共侍一夫,那也不足为奇。
我恨得咬牙切齿,不肯将这如火一般愤怒压在心中。箫庭待我无情,而小娴的柔弱,却更如一把最锋利的宝剑刺入我的心口。
她与箫庭有了私情,因为她的柔弱,她的单纯,她的痴情,所以楚楚可怜得那么无辜。而我对她的针对,对她的迁怒,却是无理之极。她眼中含着泪水,痴痴的唤我姐姐,却不过更增我怨愤,丝毫不能平息我心中怒火。
我如着了魔,百般阻饶,宛如疯癫,箫庭终究不曾纳小娴为妃。此事整个京城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众人皆知小娴是箫庭瞧上的女人,无人敢得罪天颜,娶小娴为妻。小娴深锁闺中,只伴绿镜冷树,年华渐老。我怒火消去,亦心生悔意,却不知如何是好。
我杀死夏雪华,浑浑噩噩送入冷宫之后,箫庭竟收小娴入宫,封她为娴妃,刻意向我示威,只想证明他要做的,谁也没办法阻挡。我心中愤怒之极,看到小娴时候却吃了一惊。
她浓妆艳抹,整个人无一丝生气,宛如木偶。那少女青春,如lou水一样的晶莹剔透,已然不可追寻。我不知她什么时候,竟然变成这般模样。
这森森宫廷,小娴入宫两年,并未得到箫庭爱宠。她浑然不在意,只常一个人独自锁在深宫,对花而望,不久便郁郁而终。
临终之前,她望我目光复杂。我亦才知,当年她所爱之人并非箫庭,而是箫庭随身护卫红枭。那脉脉含情目光,那每次箫庭来时浮在脸上的红晕,不过是倾注于一个不曾被我放入眼里的侍卫。我与箫庭都猜错了她的心事,无端将她卷入纷争,让她一生毁于这个错误。
我自负精明,如此对待小娴,却是我生平所做最为愚蠢事情。
看着十四岁小娴毫无芥蒂拉着我的手掌,不免眼眶酸涩,我竟然想要哭出来。
今日府中上下忙碌,我忽忆起二十年前今天,正是父亲寿辰。
夜来晚风微凉,父亲四十五岁寿辰不欲铺张,只一家人围在桌边,享用家宴,不曾邀请外客。
大哥尚在边关,不能回家,只托人带回礼物与书信。
一家团圆,我轻轻品了一口桂花酒,口齿留芳。那清酒光亮如镜子,我头一垂,正好看见酒中一双妩媚桃花眼。箫庭曾言我眼泛桃花,天生妩媚,性烈有余,温婉不足,细细一想,评价倒是中肯。
母亲早去,她生前虽是美人儿,但性子极温和,十足大家闺秀。大姐与小娴虽然也是美人儿,骨子里温和贤淑,宛如涓涓细流,不似我眼泛桃花,性烈如火。
大姐风雅云柔性子与母亲最像,她是极淡定的人,脾气与我并不相投。她曾言我不该对箫庭那般毫无保留,男人若得到轻易,便不会珍惜。态度无妨若即若离,有时候尚可以用上小小手段。情场有如战场,身在战场,便不可以毫无保留。
我曾经不以为然,喜欢一个人,自然全心全意爱他,自然要将心中的爱意说和他知道。欲拒还迎的手段,我从来都不喜欢。我爱一个人,向来是极直接的,也很简单,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就算横冲直撞,落得遍体鳞伤,那也一往无悔。
如今细思,大姐说言,未必没有道理。爱的直接是我的原则,然而大姐所言,却是人的本性。
我自认容貌不输夏雪华,对箫庭的心意她更比不上。然而箫庭明明知晓我一片痴心,却如此待我,我从前都不甚明白是为什么。如今想想,也许是因为我待他太好,他得到轻易,那自然就不珍惜了。
桂花酒清甜的滋味在我口中却变得苦了。
家人欢聚,我感慨莫名。如今一家人欢喜团圆,又哪里知道日后厄运。
小娴自然不必再说。
大姐是京城中有名才女,她清雅温婉,与我截然不同。她一生未曾嫁人,二十五岁时候,遁入空门,削发为尼,从此青灯古佛,过此一生。她爱着三皇子箫绪慈,然而夺嫡之争,箫庭一杯毒酒,鸩杀兄长,大姐伤心欲绝,从此也断了嫁人念头。
父亲是当朝丞相,文官之首,箫庭忌惮他朝中影响力,削他党羽,多番动作,终于寻得机会,将父亲削官贬职。
我被锁在宫中,直到父亲病死,也不曾见他一面。
至于大哥,一想到他莫名之死,我就不寒而栗。
我家人种种不幸,都于箫庭拖不了干系。风雅家的不幸,似乎都因我爱上箫庭而起。至于我被司徒媛媛所杀,死于冷宫之中,临死之前,除了心如死灰的大姐,竟都没有其他亲人了。
我陷入沉思,父亲突然唤我:“花间,你闷闷不乐,可是有心事?”
“父亲,我无事。”我举杯:“我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如今朝。”说时我心中一酸。
自我重生于世,心中错愕,一片茫然,其实不知如何自处。如今却恍然明白,上天既然要我重活世上,那自然要我改变风雅家的不幸,不会重蹈覆辙。
我向来是不容易认输的人,无论什么事情,一旦认定,便不会放弃。
而我对箫庭,更是不会放弃。就算死过一次,我还是那般爱他,就算知道他的残忍,他的坏,他的冷酷,我还是会选择爱上他。
我如中了毒蛊,欲罢不能,明明知道眼前是万劫不复,却仍然前行,不知道退缩。
箫庭!箫庭!我不知道这两个字有什么魔力,让我如此执着,无怨无悔。若一个人今生受的苦是前世所欠下的债,那我前世定欠箫庭许多,用一生痛苦来偿他尚是不够,还需要我再活着爱他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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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八
天光微明,我起身打扮,换上一身女猎装。
西燕民风剽悍,女子亦可以大方抛头lou面,可不似东面的中州,礼教甚被看重,女子不得随意出门。
今日是秋猎之会,我深刻记得会发生何事,一时心中矛盾,脸颊上亦飞起两片红云。
我未曾成为皇妃之前,已然将少女之身交给箫庭。就算面前有悬崖,箫庭唤我跳下去,我也不会犹豫,何况如此?也许我向来不知怎么珍惜自己,所以到最后才被箫庭轻贱。
如今回魂重生,进入这十八岁躯体,我似也被影响,仿佛真回到少女无忧的心绪。
秋高气爽,皇家猎场。我轻理鬓间软发,只看满山金菊灿灿。
先皇箫寒水如今仍然在世,虽然年过五十,并不显老,只鬓间各染白霜。他生平子嗣虽多,却大多夭折,长大成材,除了箫庭与三皇子箫绪慈,便只有五皇子箫秋林。
箫庭年岁尚轻,生母不过是宫中美人,只因诞下皇子,方才飞上枝头,被封为妃子。几个皇子之中,箫庭身份低微,更需要忍气吞声,韬光养晦,方才不至于惹人猜疑,招来杀身之祸。
此时此刻,又有哪一个人会知道,如今默默无闻的七皇子日后竟然是西燕之主?
那猎场之上,我照样不曾见到三皇子箫绪慈。他品行气度,文才学识,本来都足以为西燕之主,可惜却身体太弱,一年到头,离不开药,整个人病恹恹的。若他登基为皇,只怕也做不了几年西燕君主。
秋猎这样场合,箫绪慈那样子身子骨,自然没办法到场。
华盖之下,置着一张软塌,上面横躺一名妃子,长眉如鬓,容貌俏丽,爽朗妩媚,不过三十岁年纪,正是箫皇如今最宠爱的丽妃。她如今得到帝皇宠爱,又有谁人能想到丽妃几日之后,便会死于非命。
这亦与我无关,她与箫绪慈有染,两人,丽妃珠胎暗结,被箫绪慈杀掉灭口。这种种冤孽纠缠,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心中这般想,然而看见丽妃眉目含情,盈盈妩媚的样子,想着她不久之后便被被谋杀于宫中,死后更以秽乱宫廷的罪过戮尸荒野,心中究竟不安。如今箫皇并不知道她与亲生儿子有染,十分宠爱她,叫人瞧在眼里,不免感慨。
箫秋林立于左侧,意气风发,他穿轻装白胄,神采奕奕,眉间颇带轻狂之色,背上负弓,腰间缠剑,肩膀上停着一只老鹰,领子以珍珠为扣,发冠上更缀一颗红色宝石,更衬得他英俊脸上多了几分贵气。
他性子直接豪爽,好声色,与箫皇最为类似,最得皇上喜爱,却无箫皇的深沉多智,容易受人摆布。
两个儿子之间,箫皇也颇难取舍。
这些权位之争,与我全无干系,脸蛋微侧,正好瞧见箫庭。他俊美脸蛋在阳光之下,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味道,眼睛正望着我,与我目光相触,对着我一笑。
他笑时候,会lou出两颗尖尖的牙,像一只狐狸。他人总显得坏坏的,可坏得又那么可爱,好像一个最调皮的孩子,明明知道他会惹很多麻烦,却又很招惹人喜欢。箫庭明明要比我大,可有些时候,我会觉得他骨子里是个肆意妄为的孩子
那种直勾勾的眼神,火热又大胆,要是这种眼神安在另外一个人的脸蛋上,会让人觉得讨厌。
他眼神变幻时候,很快会从一个带几分狡猾的坏孩子,变成最深沉的浪子,这种变化,有时候会让我不知所措,然后转化得又那么自然。
我只感觉他面上套了很多张面具,变化莫测,我只想将他所有的面具都拆下来,看看他最真实的表情。
此刻我看着他脸上笑容,一股颤抖顿时从头顶涌到了足尖。
好久没有看到箫庭这么笑了,自从他成为西燕之主,脸上的表情就总是很清淡,笑或者怒都带几分深沉,好像计算好了,拿给人看的一样。他不会像现在这样,笑得这么纯粹,也好久没有看到他尖尖的牙齿。
秋猎开始,我不知所措,轻轻拍了马儿一记,让马缓缓的跑入林中。箫庭快马跑到我身边,笑着对我说:“花间,我寻着一个好地方,带你去看看。”
我别过脸蛋,他哈哈一笑,搂着我的腰,将我拉到他的马上。
我挣扎几下,心里慢慢软了,就算心里其实有一点怪着他,也格外贪恋与他如此和平共处的情形。
下了马,他拉着我到了一处隐蔽山谷,河水清清,绿草如茵,风景如诗如画。
我们两人席地而坐,这山谷好生熟悉,我心里觉得尴尬,身子侧了侧,箫庭今天却有些兴奋。
他搂着我的腰,说道:“今天父皇就这么问我,愿不愿意当皇帝,花间,你说我当皇帝好不好?”他当着我的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自自然然,毫无顾忌。我不免想,他从来都是很信任我的。就算很嫌弃我的时候,亦不会怀疑我的真心,更不会认为我会害他。
就连他对我的误会,也只认为我太在乎他,所以做出许多可怕的事情。
一想到此处,我心中酸疼,有几分伤感,却也微微有一丝甜i。
箫庭的话虽然是调笑的口吻,我却知道他话里的野心,叹了口说:“有什么不好的?”
“我若是皇帝,定让花间你做皇后。”
我略一犹豫,点点头。他这句话总是算数的。
箫庭幽幽的说:“不过我只是做梦而已,父皇说这些,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当不得真。”他狠狠一咬牙齿,突然笑了笑,那张俊美的脸笑起来,可真是好看极了。他脸上的表情真的有很多变化。
我呆呆出神时候,嘴唇突然被箫庭堵住了,接着他身体压着我。他的吻带着些探询味道,力道有些重,偶然又带几分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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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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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脑子里一阵晕眩,竟微微出神。箫庭那张脸真是俊美,我之所以会喜欢上他,可并非因为他脸生得好看。他性格冷酷,虽然多情,然而情总是很浅,整个人却很残酷。我知道他成为西燕国君之前的提心吊胆,内心的惶恐不安。
他母亲云妃儿,出身卑微,本来不过是一个宫女,只因为姿容出众,又善解人意,因此得宠,才被封为美人,又因为生下箫庭,才被封为云妃。当年云妃所受的宠爱,让整个后宫都不免嫉妒。
我只知道云妃死于非命,亦不知是宫中哪位妃子下的毒手。此事本是宫中悬案,一直不曾弄清楚。历来宫中冤魂无数,也不差云妃这一抹幽幽香魂。
当然的云妃,被整个后宫的女人嫉妒。这份嫉妒并不曾随云妃之死消失,箫庭长于后宫,那些嫉妒亦如利剑一般,悬挂在他头上。
他虽然常笑得风清云淡,没心没肺,实际却是小心谨慎,知道装疯卖傻,隐忍着,委屈着自己,小心翼翼的不曾lou出丝毫野心。我知道他心里极痛苦压抑,知道他平时稍有不慎,就会有杀身之祸。所以他才那么渴望权利,只希望能一朝在万人之上,就不用再这样提心吊胆。
我总是为他心疼,他的野心让他好像火焰在燃烧,而我就是扑上火的蛾子,只想让他更亮一些。
我对他全心全意,义无返顾,只想将他冷冷的冰融化掉。这个时候的他,无论我对他有多热,他都觉得还不够,需要我更爱他,将他温暖着。而我也以为,他会永远这么需要我。
可是他不会永远是二十岁惶恐的小孩子,他终究有一天会长大,会成熟,会不再需要我这份过于热的爱。而我,却一直不曾明白。
我胡思乱想,箫庭的手已经拖下了我的衣裙,手按着我的腰。
身为皇子,他从小都有学习射御之术,西燕民风尚武,皇子亦都爱好武艺。所以他的手,是粗糙的,带着茧子的,轻轻擦过我的腰时候,动作却带着温柔。
他的手用力,狠狠的一捏,我感觉有一点疼,情不自禁颤动一下,一双眼望向了他的脸。箫庭的眼睛里带着火,灼热极了。
青草擦着我半裸的背,我不安扭动着,已然有几分意乱情迷,这时候我眼前忽然浮起了他对我的决然,他抱着其他女子调笑,对我的厌恶和不屑。
空气虽干燥温暖,我却全身寒冷,咬咬牙,将箫庭脖子搂住。他咯咯笑了笑,将头埋到了我脖子窝里,轻轻啃咬,我脸蛋一侧,忽脸上流下两行泪水,顺着脸蛋落下。
“花间,你怎么哭了?”
箫庭似乎有些奇怪,他唇落在我的脸上,舌尖轻轻滑过,品尝着我脸上的泪。他脸上的表情却温柔了,我很少从他脸上看到这样的温柔。我向来不喜欢在他面前示弱,而他也是性格高傲,断然不会因为我的高傲而柔顺。
我柔了一点,他如此惊讶,更展lou出从来没有过的温柔。我发现了这一点,那些冷冰冰的片段慢慢的淡去了。我满心酸楚,与他嘴唇相贴,口齿纠缠,脑子里渐渐糊涂。
意乱情迷时候,我心里却一直有些须不安,他的唇滑到我的下巴,我脸蛋一扭,颤抖着摸着他的脖子。我心里突看到大哥染血的宝剑,父亲凄凉的尸体,小娴怨毒的眼神,大姐一身青衣,坐在灯前,木无表情。
好像我执意爱他,这许多事情仿佛就不可避免,我啊的叫了一声,用力将他退开。
他身体很沉重,力气也很大,我一推没有将他推多远。我听着他粗重的呼吸,看着他眼睛里的不解,知道需要解释。我心中茫然,嘴唇抖了抖,脑子里堆砌着来解释的话,还不曾想清楚,箫庭又伸手将我抱住。
他如紧紧绷着的弓弦,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与他曾经肌肤相亲,脑子里有着那些回忆,然而那些碰触,对我如今的身躯,却是熟悉又陌生
我刚刚不曾拒绝他,此刻的反抗,却像是了。我的心中一片混乱,究竟为什么混乱,自己也不曾想明白,只是下意识抗拒,心中带着莫名恐惧。
手掌推了箫庭几下,他一直抱着我,不肯放手,甚至将我抱得更紧,那牙齿咬得也更加用力。我想要拒绝他,似乎是不可能了。然而我的身体里已经没有了,那份莫名的恐惧也因为箫庭的不容拒绝而更加强烈。
“箫庭,你放开我,我有话对你说。”我气喘嘘嘘,如此哀求。他却lou出满不在乎的笑,伸手将我嘴唇捂住。那种表情刺疼了我,他这种浑若无事的模样,好像我根本不值得尊重。
空气中传来清脆声音,我回过神来时候,箫庭脸上已经被我打了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他不可置信,先是呆怔,接着眼睛里流出浓浓怒火。
我回过神来时候,已经后悔了。他是那么一个骄傲的人,怎么允许我这般侮辱他?我不知道如何拒绝他,最后选了最错的方式。
箫庭手紧紧的握着我的肩膀,捏得我骨头发疼。他眼睛有一抹受伤,我心更往下沉。箫庭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他lou出这样表情,我只知道方才那一巴掌对他刺激极大。
那受伤眼神一闪而没,我看着箫庭的眼睛,那双眼变得黑沉沉的,一丝表情也无。我也还不曾看得分明,他就推开我,离我而去。
我瞧着他背影,想要唤住他,可是他离去的背影又那么熟悉,我无数次看着他背影,怎么唤他,箫庭也不会回头。
箫庭的背影消失不见,我心里沉沉闷闷的,好半天才知道坐起,打理凌乱的衣衫。
对着河水,那河边的女子脸颊滚烫,颊红有如桃花,双目散乱无神,我痴痴的摸着脸蛋。散开的衫lou出我的锁骨,上面还有箫庭的牙齿印。我匆匆理好了衣服,摸着乱糟糟的头发,想了想,于是将一头乌发全解下来,对着河水慢慢的梳理。
我突听见的的马蹄声音,抬头一望,只见一片尘土袭来。
我隐约记得,此刻来的正是箫秋林。这些旧事,我本也记不清楚了,只是曾经的今日,本是我最难忘的日子,就连那日的细节,亦被我记得清清楚楚。
那日我与箫庭之后,两个人神色亲密,恰好碰到箫秋林。他刻意刁难,似乎极是生气。
一想到此处,我心中微微异样。如今遇见箫秋林,他面含笑容,心情极佳,瞧着我时候,更是勒住马儿,对着我说:“花间,与我同游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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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十
他是皇子之尊,我如何能够拒绝?何况箫秋林虽似询问,语气却毫无商量余地。我心中不快,亦只得轻轻点了下头。
他鞭子伸出来,缠住了我的腰,将我拉上马儿。我不得以搂住他,满腔怒气,忍到肚子里。箫秋林如此放肆,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隐约有些不安,听着他哈哈笑声,忍不住想起当年他不可思议的怒火。
心中若有所觉,却不敢深思,若是猜测多了,岂非自做多情?何况箫秋林于我,本是不留意的人。
微微发呆时候,他已经拉我到一处帐篷里面。
虽然是临时搭建,却也布置华丽舒适,地上铺着地毯,几上安置美酒菜肴。
我坐于几边,听着箫秋林说道:“花间,母妃念着要为我选择合适的女子婚配,你如如何想?”
这等事情,本与我无干,我心中警钟大起,只随口道:“京城中名门淑女不少,五皇子又何愁寻不得名门淑女。”
箫秋林哈哈一笑:“这京城美丽的女子也不少,可我却只钟情风雅家的花间姑娘。”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向我表白,只是我从来都对他无意,更不曾丝毫留意他,心中除了错愕,也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