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惊得冷汗淋漓,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最清楚的,这种有损皇家颜面的事他又岂敢多言?
苏梓宸到时倾颜已经等候多时,不知道为什么,在听说胡婉仪有孕,她竟会对苏梓宸有种失望的感觉。
苏梓宸盯着倾颜片刻,女子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变化,苏梓宸还是颚首示意,径直冲向内室,胡婉仪吓得瑟瑟发抖,
苏梓宸冷冷地盯着虚弱地胡婉仪:“说,j夫是谁?”
胡婉仪泪如雨下,咬着嘴唇死死摇头,闭上眼,一脸绝望道:“你杀了我吧!”
曾经,她是多么希望这个人来看自己,她进宫三年,恐怕他连她是谁他都不知道。
那人,只是一个普通的小侍卫,她将自己的初夜交付给他,她将一切都给他,她以为不会有人发现,她这里是她那个见都没有见过的夫君不可能踏及的地方,谁知,她居然不知道自己有孕而意外落胎,她怕,可她已经做好死的准备了,她只愿护他周全。
苏梓宸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朕真不敢,来人……”
“且慢。”
清冷的声音猝不及防地打断,胡婉仪还是一脸的绝望,端仪公主,那么清冷孤傲,绝世风姿的女子,她会帮自己吗?
她见过她一次,那时她初封为公主,她随群妃一同道贺,那日她就知道,世间再也没有女子能够超越她的风姿,她的眼眸间的清华,让人望之生畏却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倾颜,倾世之颜,颜倾天下,是的,她的确当的起这个名字,纵使身为她的亲姐姐的淑妃,也远不及她。
倾颜的眼眸似乎把胡氏看穿似的,她看向苏梓宸,迎上他的目光,平淡道:“她也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你可记得她叫什么?”
苏梓宸摇头。
“那就放过她吧!深宫寂寞,一个人的凄冷漫漫寒夜该是多么难熬!”
女子似是感叹说道。
苏梓宸微微蹙眉:“可是如此有损皇家颜面的事……”
倾颜面色平静说道:“红颜未老君恩断,你可知这般苦楚,她不过是个可怜的女子。”
苏梓宸微叹一口气,对于倾颜的要求,他从来就没有理由拒绝。
他淡淡的点头。
倾颜目光清冷看向胡氏:“婉仪,你可知道,孤从不会无条件帮人。”
胡氏强拖病体跪下:“公主恩惠贱妾莫齿难忘,贱妾愿为公主为首是瞻。”
倾颜扶起胡氏,轻描淡写道:“也没什么大事,我想要你帮一个忙。此事一完,我并请求皇上允你出宫。”
苏梓宸同样不解看向倾颜,倾颜勾唇一笑:“季昭仪,我虽不能帮你孩儿找出凶手,可我需要以此除掉季昭仪。”
胡氏冷汗淋漓,她的手,也要染上血腥了吗?
倾颜继续说道:“你放心,事成之后,孤会宣布婉仪胡氏殉子,给你一笔钱,放你与他出宫,你不用担心,我慕容倾颜向来说到做到。”
胡氏生怕倾颜误会,慌张道:“不,公主误会贱妾的意思了,贱妾只是担心彤史。”
倾颜微微一笑:“你且宽心,孤自会安排好一切,你先躺着好好安养。”
倾颜和苏梓宸一同来到外殿,苏梓宸知道倾颜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诧异问道:“为何你执意置琳琅于死地呢?”
倾颜清丽绝伦的脸上勾起一抹嘲讽地笑容:“倘若我说是因为我觉得未漪的事于她有关呢?”
苏梓宸脸色微变, 他虽不爱琳琅,可终是怜昔的,后宫女眷他向来都是为了稳固前朝而招进,他对女色本就淡薄,唯有琳琅。
十六岁那年,父皇初逝,他独自一人挑起重担,母后把权不放,唯有琳琅,他在民间结识的女子,她温柔如水,善解人意。
他说,你愿意跟我走吗?
她点头。
从此她就是他的季昭仪,位居九嫔之首,在未遇见倾颜之前,他并不懂爱,而后宫他亦是要把握平衡,可是他最宠的不过是慕容倾城和季琳琅。
他不知道那份最宠有多凉薄,那日药王谷惊鸿一瞥,他发现,女子薄凉的笑容竟是那么让他心疼,她一在伤他,将他拒之门外,他都义无反顾。
只是琳琅……当年,他欠琳琅一个孩子,他知道凶手是谁,却选择了缄默。
“未漪对你而言,很是重要,我明白,请你放过琳琅。”
苏梓宸的语气很是悲戚,他不愿伤害倾颜,至少,这次让他弥补一下琳琅。
“你心疼了?那未漪呢?”
女子讥讽地声音传来。
苏梓宸心中一颤,头一次对是倾颜那么样的发脾气:“你怎知是琳琅,你有什么证据?在我最难熬的几年,都是琳琅在我身边。”
倾颜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她沉默地抽出手中的密信:“你知道季琳琅的底细吗?据我所知,你苏梓宸的后宫,全是于前朝脉脉相息,唯有她,毫无身份,安居高位这么多年,你可知,后宫向来就是最残酷的地方?”
第二十九章大同君主
待尘埃落定,胡婉仪由婢女搀扶出来,倾颜诧异看着她。
女子刚经流产,脸色十分苍白,外加面露担忧之色,更有几分惹人怜惜之欲。
倾颜仿佛知道她下一步会做什么,淡淡吩咐道:“不必行礼。”
她略有些踌躇:“贱妾在内室听到了谈话,恐怕……恐怕贱妾帮不上公主,不知公主先前所说可还算数?”
“自是算数。”
原本让她闻之生畏的声音,在此刻,却是犹如天籁。
她感激涕零的谢恩。
倾颜淡淡看向苏梓宸,苏梓宸会意宣布:“婉仪胡氏,丧子心痛,悲壮殉子,朕感其气节,特谥封号为贞。”
终究是背叛,惘顾他的颜面,“贞”对胡氏而言是多么嘲讽的封号,她的脸色一变,却只能隐忍跪下谢恩,她明白,倘若不是公主,她早已没有活路。
倾颜也没有想到,她今日的一时心软,日后竟会救她一命。
苏梓宸略带一些伤痛看向季琳琅的尸体,轻轻蒙上她的眼,沙哑着声音道:“昭仪季氏暴毙,追封为季妃,即刻葬入妃陵,一切从简。”
她的一生,又何谈真正释然过。
季琳琅,你爱的人负你,可你终得苏梓宸的惺惺相惜,却不知到头来是幸还是不幸。
苏梓宸冷冽宣布道:“今日之事,不得泄露,若是泄露半句,九族之罪。”
慕容倾城心中一惊,自苏梓宸登基以来,轻徭薄赋,以德行服人,以仁义治天下,诸九族之罪,可是从未提过。
这其中,究竟有何隐情她一概不知,她也不想知道,糊涂在这皇宫不也是一种幸运?
“未晞许是等我已久,告辞,至于婉仪,遣人送她出宫,并给她一笔钱。”
女子淡声说道,轻拂云绣离开。
未晞接过倾颜的薄披,叮嘱道:“已是深秋,这天气愈加变凉,小姐可要当心才是。”
倾颜听出未晞的意思,当心身边人,未漪不过是个宫女,大同如此大费周章不过是为了让他们的人潜伏在她身边。
倾颜淡淡点头:“未漪原来的位置是谁?”
未晞替倾颜奉好热茶,究竟是有多疼,才会让她爱苦涩无比的松针。
未晞温声道:“小姐可要看?”
“嗯。”倾颜漫不经心应了一声。
“奴婢参见公主,公主金安。”
平稳而轻缓的声音传来。
待看清来人容颜,倾颜神色一变,惊道:“林姑姑,这……怎会?”
女子大约四十来岁,眉眼很是平顺,倾颜听说,封自己为公主,涉六宫之权曾是她的主意。
她是先帝留下来照顾苏梓宸的人,她怎会作为接替未漪而来到这里,未晞的嘴角同样挂有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林姑姑似乎看出倾颜的疑惑,淡然一笑:“皇上说,未漪不在,公主身边可能没有可用的人特谴奴婢前来照顾公主。”
倾颜扶起林姑姑,轻声道:“姑姑客气了,在我这没太多规矩,按照辈分姑姑比倾颜年长,若是姑姑不介意,还请姑姑不要自称奴婢。”
林姑姑面色慌张推辞道:“使不得,礼数不能乱。”
倾颜还是看出,林姑姑的眼中没有太多变化,只是反而对她多了一丝赞赏。
倾颜微叹:“姑姑坚持,倾颜自是不可勉强,有劳姑姑操心了。”
苏梓宸,林姑姑来了,你那怎么办?只是她知道,林姑姑毫无征兆的来了,她就没有拒绝的余地。
未晞浅笑着道:“这下可好了,我和姑姑商量过了,外面的人我们会看紧的,只是,小姐还要当心才是。”
倾颜点头,百密总有一疏。
大同皇宫,耶律光齐愤怒的摔碎墨砚,飞鸽寄过来的密信在他手中粉碎。
“慕容倾颜。”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
她,那个让她父汗致死都念念的女子的女儿。
对于她的母亲,他曾见过里面,同样是个玲珑剔透,超脱凡俗的女子。
不得不承认,她比她的母亲更要出色。
他耶律光齐,大同历代资历最高的王,他也有着雄鹰般的梦想,他要一统天下,他要那朵传说可以生白骨,复死灰的雪莲,传说那是九天玄女留下的冰莲,千年花开,且只有两朵,那唯一的一朵,他誓在必得。
大同大妃乌格拉温声道:“可汗,怎么了?”
耶律光齐无力的闭上眼,剑眉深锁:“琳琅,失败了,她死了。”
乌格拉惊呼一声:“怎会,以琳琅的身手,外加勿死匕首,最后关头,完全是有可能玉石俱焚的”
耶律光齐看向宫殿外的黑暗,那个爱他,毫无保留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原以为不在乎的他,心会是那么的痛,他无奈微叹一声:“是琳琅不愿,死,于她,何尝不是解脱,怨不得她,她输给的人,是慕容倾颜。”
慕容倾颜,乌格拉心中一惊,天宸的端仪公主,且有涉六宫之权,传说中美得不可方物,容颜倾世的慕容倾颜。
乌格拉压住震惊,淡淡一笑,轻抚上耶律光齐的胸口,娇媚道:“可汗不必担忧,她再怎样,也不过是个女子,听说是个冷美人,不过空有一副皮囊,妾身侍候可汗,可好?”
乌格拉的手不安分的在耶律光齐身上摸索,他的心中浮现的却是那张绝美的脸,不由得一阵心烦,狠狠推开乌格拉:“十个男子也抵不过一个慕容倾颜。”
琳琅,你且看着,我不会让你白死,我定要坐拥天下。
夜已深,草原上的雄鹰一阵嗷叫,耶律光齐临窗而立,他会等,等时机,总有一天,他会实现他的理想,天下,终是只有我一人堪视。
第三十章除夕之宴
除夕,白雪覆盖住皇宫,似乎是要遮掩它的血腥。
倾颜看着漫天大雪沉思,依稀记得,现代的雪也是那般纯净,只是从来,没有人陪她看雪。
现代的她与慕容倾颜何其相似,她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她只知道组织上,从小带着她的师父。
她从小学到的就是不要有感情,要狠,断,绝。
倾颜,那个原本如水一般温柔纯净的女子。
记忆清晰的从她脑海中涌来,那年她五岁,也是这样的一个除夕夜,慕容府的人都是其乐融融,她一个人躲在窗外看着里面,她也好想吃,她好饿,也冷,破旧的棉袄抵不过寒风的侵入。可是她害怕大娘的目光,害怕爹爹的漠视。
她的姐姐,慕容倾城发现了她,整个家,只有她会对她笑。
她说,颜儿,你等我一下。
她稚嫩的脸上温暖的笑着,递给她热乎乎的食物,脱下她身上的锦袍为她盖上。
她又飞快进去。
可是在小小倾颜心中,终以为她是对她好的,换来的却是日益增多的绝刹,从此,她身受绝刹折磨十年。
一滴清泪在倾颜眼角滴落,她以为自己永远不会再走眼泪了。
这世间,究竟还有什么才是真的?
林姑姑关切问道:“公主,你怎么了?”
倾颜淡淡掩饰掉自己的情绪,无声的摇头。
未晞轻轻拉过倾颜的手,为她披上斗篷:“小姐,皇上已经派人开始来请三次了,你还是去吧。”
倾颜固执脱下斗篷:“我不去。”
未晞知道,她的决定,是没人可以改变的,遂不在言语的拉着朱姑姑侍候左右。
倾颜静静的抚起琴。
花已缺叶凋散纷,人离别烛泪毁不退,有谁能用心体会……
琴声哀婉,惆怅,而她所奏的不过是蝶离飞的第一段而已。
未晞岂会不懂她的心思,她的心里太苦,她太过于小心翼翼,她害怕幸福在离她很近之时,又会远去,若是终要失去,宁愿从未拥有。
悠扬婉转的萧声和上倾颜的琴,苏梓宸一袭白衣,站在倾颜窗前。
琴声嘎然而止。
倾颜吃惊的看向苏梓宸:“你怎会来,我是不会去的。”
苏梓宸淡淡一笑:“我没有要你去,除夕,让我作为一个……朋友陪你好吗?”
初次听到朋友,是来自君临汾口中,他满眼戏虐,而她亦只是嘲讽一笑。
可是,当这个词从苏梓宸那里说出来时。她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苏梓宸对她,真的很好。
或许,她可以试着把他作为朋友。
苏梓宸意味深长一笑:“你看,还有谁。”
女子还是那抹永远娴静的笑容,她一袭墨绿色宫装,在这冰雪覆盖的季节,绿色更是显得别致,添了一些暖意。
倾颜略带些恼怒道:“舒窈你怎可和他一起胡闹,除夕之夜,他怎能不在场?”
舒窈毫不在意一笑,略有些倾颜版的语气道:“那又如何?”
倾颜又好气又好笑,无奈看了舒窈一眼:“难道,天宸皇帝和天宸贤妃都喜欢站在别人窗下吗?”
苏梓宸无奈一笑,带着舒窈进来,倾颜顺手关上窗。
未晞欣然一笑,有人陪她也是好事一桩。
“奴婢参见皇上,贤妃娘娘,皇上万安,娘娘金安。”未晞和林姑姑齐声道。
苏梓宸俊美的脸上风轻云淡一笑:“林姑姑近来在这可好?”
舒窈笑着过来:“皇上这话可是怕公主怠慢姑姑?”
“怎会?”苏梓宸尴尬一笑,吩咐道,“今晚漾澜宫不分尊卑,与而同销万古愁。”
倾颜蹙眉问道:“你来了,观星台的人怎么办?”
舒窈咯吱一声,掩嘴轻笑,倾颜诧异看向苏梓宸。
苏梓宸忍住笑意干咳两声:“我和舒窈演技还真不耐,额,舒窈借故将茶泼我身上,我借口换衣带着舒窈出来。”
倾颜眼眸并无太多波澜,清淡道:“并不好笑。”
舒窈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搞笑的是那些妃嫔不知所云,还有一个拉着皇上的衣袖不让走。”
倾颜忍不住淡淡一笑。
舒窈若有所思看向外面,展颜一笑:“这雪景甚美,不如我们摆宴,以诗会友如何?”
苏梓宸眉间含笑,赞道:“这主意甚好,我先来如何?”
倾颜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我自是没意见,这可要看舒窈愿不愿意。”
舒窈颠怪道:“臣妾岂敢驳皇上的意?不如未晞和林姑姑一同前来可好。”
林姑姑推辞道:“奴婢年龄大了,不过是略识几个字罢了,不敢扰了主子兴致。”
苏梓宸假装不乐道:“姑姑你又来了,朕和贤妃她们三个人也不好玩。”
未晞展眉一笑,微微福礼:“若是各位主子不弃,算奴婢一个吧!”
舒窈笑着拉过未晞:“怎会嫌弃,若你肯来,我自是求之不得,皇上开始吧!”
“唔……”苏梓宸淡淡应了一声,称眉深思,“飞舞灵秀意,零落盖新妆。”
舒窈沉思片刻,释然一笑:“我还真怕我做不出来,这不有了,佳人临窗抚孤琴,心中愁思深几许,白雪新妆落,萧声朗然,故是公子踏雪来。”
倾颜故作生气道:“你这哪是吟雪,摆明就是取笑我,罚酒。”
舒窈轻笑,不服气道:“白雪新妆落不是吟雪?”
苏梓宸一脸坏笑替舒窈倒满:“你这可不能赖皮,那句全是抄袭。”
舒窈笑着接过,一饮而尽,带些戏谑道:“该倾颜了。”
女子清冷平缓的声音传来:“纷纷洒洒,白雪如画。凄凄幽幽,似絮而飞。”
苏梓宸眼中满是敬佩赞道:“看来今日,我是夺不到头筹了。”
倾颜淡然一笑,如同清冷绽放的白梅一般惊羡,苏梓宸微微有些失神,他早已在她的世界沦陷。
“那可不一定,未晞还没作。”
她的语气,永远都是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为什么,一定要藏的那么深,苏梓宸突然好像帮她卸下她眸底深藏的那些太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苏梓宸淡淡一笑:“那就看未晞了。”
“皇上,皇上,出事了。”
福利跌跌撞撞跑进来,大喘吁吁。
林姑姑忙起身为他倒了一碗水,福禄一饮而尽:“谢谢姑姑。”
苏梓宸蹙眉起身问道:“出什么事了。”
他了解福禄,若不是出了大事,他绝不会如此惊慌。
——————
诗词纯属若素胡诹,不过是为剧情需要,若有不足,请大家体谅
第三十一章嫁祸
“许嫔甍了……”
福禄略带悲惋道,在宫中,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他看的已经漠视,只是看到一个活生生的生命片刻消逝,多少还是有些凄婉。
苏梓宸一怔,许嫔,那个在晚宴上伸手拉他的女子。
苏梓宸淡淡蹙眉:“什么时候,为何?”
福禄恭敬答道:“皇上离开观星台之后,太后和众嫔妃也很快相继离去,途径清云池时,许嫔落水,侍卫立刻去救,等上来时,许嫔就没了。”
倾颜诧异问道:“落水到侍卫救上来多久?”
“没一会儿,听到梁婕妤呼叫,侍卫立刻就下去了。”福禄也闪过一丝诧异,踌躇道,“这事……奴才也觉得奇怪,冬季虽说湖水冷,人不至于一下子就死了。”
舒窈微叹一声:“现在情况如何?”
福禄闪过一丝难色:“太后和淑妃娘娘等候在清云池,周贵嫔认罪是她推的。”
倾颜眸间尽是惊异,惊呼道:“怎会是她?”
苏梓宸眼眸一沉,轻道:“罢了,一看便知,去清云池。”
清云池,已是薄冰覆盖,微微盖了些白雪,远远望去,倒是别致。
“皇上驾到,贤妃娘娘到,端仪公主到。”
“臣妾见过皇上。”
淑妃,孔容华,梁婕妤,周贵嫔,以及一干不知名的低等妃嫔齐声道。
苏梓宸淡淡注视众人,良久,才微微摆手:“起来吧!”
“给母后请安。”苏梓宸微微福身。
太后看了苏梓宸一眼,冷漠道:“皇帝不必多礼。”
倾颜扶起仍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周若兰。
她眼眸与周若兰对视,温声道:“告诉我,怎么回事?”
周若兰看到那冰冷眸中的神色,竟有些心安,她在告诉她,她会救她。只是,那又能如何,人确实是她推的。
周若兰凄凉一笑:“容华姐姐的猫在途径这儿时丢了,遂众人都停下来帮容华姐姐寻猫,后来,婕妤姐姐的珍珠项链掉了,然后容华姐姐险些滑倒,淑妃娘娘和众人都去扶,可是许嫔没有,然后,我感觉有人推了我一把,我的身子并是不受控制了,之后许嫔落水……”
倾颜大致明白了,这,不过是一场戏,一场针对周贵嫔的戏,她向来沉默寡言,深居简出。即便是升了贵嫔也是如此,如果要说问题在哪,肯定就是针对她身后羽翼渐丰的周家。
太后精炼的眼扫过周贵嫔:“贵嫔这话可是承认了?来人,将贵嫔周氏送入审刑司。”
“且慢!”倾颜冷声阻止,“此事尚未定论,怎能平白无故就断案。”
太后讥讽一笑,轻拭手中修长的护甲:“那公主说应该怎么办?许嫔可是冤枉。”
倾颜眼眸一沉:“先将周贵嫔紧足,加派人手看护,任何人不得探视,待孤查明再说。”
太后咬牙切齿道:“公主处理的确甚好。”
倾颜没有理会太后眼中的讥讽,淡笑道:“那孤就谢太后夸奖了,清云池寒,太后凤体要紧,还是先回宁寿宫吧。”
太后冷哼一声,厌恶的看了倾颜一眼:“城儿,我们走。”
倾颜冷冷扫过在场各位嫔妃,沉声道:“各位且先回去,倘若孤有事自会宣诏。”
女子声音是极其好听的,只是其中的冰冷在这个寒冷的除夕更是要添上几分。
倾颜打量尸体,没有中毒迹象,看起来就是溺水而亡。倾颜相信,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倾颜神色略有些疲倦吩咐道:“来人,尸体停置祠堂。”
沉默许久的苏梓宸微叹一声,柔声道:“你也回去休息,别太累了啊!”
舒窈露出一个很是伤感的笑容:“那倾颜,我也回去了。”
她是感伤后宫女子的悲哀吗?每个来这里的女子,都是不幸的。
“嗯。”倾颜淡淡应了一声。
漾澜宫,夜已深。
未晞端着菊花茶过来:“小姐,早些睡吧!”
倾颜疲倦抚上额头,固执的摇头:“我怕夜长梦多,好不容易削弱李氏一族的势力,我定不会让他有机会死灰复燃,我要看着李月为李氏一族而求我,我要看着她难受。”
未晞凑过身,关切问道:“那小姐可有什么思绪?”
倾颜拿起手上的图纸:“你看,事发之时,靠近许嫔的有周贵嫔,孔容华,还有一个答应,事后,孔容华项链掉了险些摔倒,众人都去扶,也就是说书说场面很是混乱,完全是可以有人偷偷从背后伸出一只手。”
未晞赞同的点头:“那人一定是非常不起眼,才会让那么多人都忽视了她。”
未晞蹙眉深思:“为什么许嫔没有去扶容华?”
倾颜微微挑了挑眉:“这也是我疑惑之处,即便冬日湖水寒,也没必要那么快死。”
未晞眼中闪过一丝复杂,她不知道该不该说,犹豫片刻,启唇说道:“许嫔在落水前身中绝刹,绝刹碰到,触到冰水加速复发,在水中造成双倍窒息。”
未晞以为绝刹是她不可提及的痛,没想到她直接忽视,略带欣喜道:“是啊,未晞,身中绝刹之毒没有任何迹象,只是毒发之时不是常人所能忍受,唯一的可能是,当时绝刹有可能发作,许嫔也在隐忍不适,所以没有去扶,然后周贵嫔不知被谁推了,她就落入水中。”
未晞释然一笑:“背后那人,暂时放放吧!休息可好。”
倾颜点头。
第三十二章凶手
清早,一切格外宁静,仿佛昨晚都是一场梦。
这是大年初一啊,可是又有多少人是开心的?
她紧足周贵嫔不过是为了护她周全,但愿她能明白。
“贤妃娘娘到。”
倾颜冰冷的眼眸闪过一丝欣喜:“你怎么来了?”
舒窈永远是那样完美端庄的笑容,轻声道:“我看,有什么可以帮上你的。”
倾颜大致和她说了所有想法,舒窈突然问:“那个不知名的常在在哪?”
倾颜想了想:“是,都忽视了那个常在和答应。”
舒窈莞尔一笑:“不过都是些小罗罗罢了,你附耳过来……”
近日,天宸皇宫传出闹鬼传言,天宸皇帝特遣僧人做法。
倾颜听了未晞禀告,露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冷笑:“贾常在~呵!”
漾澜宫中,除了淑妃以外的妃嫔都在,孔容华惊慌失措道:“不会真有鬼吧?如果不是为我找,或许她就不会出事了。”
舒窈故意高深莫测一笑:“听说周贵嫔日日噩梦缠身,哎,大抵是她阴魂不散吧!”
梁婕妤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公主,这可怎么办啊?万一真是冤魂锁命?我也在场,我不想死。”
倾颜嘲讽一笑,看向未晞,未晞和示意给在场的人奉茶,途径贾常在时,幽幽道:“许嫔给公主托梦说要找出真正杀害她的凶手。”
贾常在惊的手一颤,茶杯摔破在地,慌张的跪下:“公主恕罪,妾身有些不适,告退。”
倾颜淡淡的一笑,点头:“诸位没事都可告退。”
看着天色渐渐沉暗,倾颜幽冷一笑,好戏,很快就要上演了。
风幽幽的吹,贾氏的房门一下子被吹开。
女子披头散发,面色微绿,穿着白衣飘进来。
“还我命来。”
声音哀怨凄婉。
贾氏吓得抱紧被褥,瑟瑟发抖:“别……别,别找我,不是我害得你。”
女鬼幽冷一笑,笑声很是苍凉:“不是你是谁?”
贾氏眼泪直掉:“是将军夫人给你下了绝刹,我只是推了周若兰一把,你别找我,找她们去吧!可我是被逼的。”
女鬼突然扯掉头发,扯掉面具。露出一抹异常妖娆的面容,正是暗影的影魅阁主。
倾颜,苏梓宸,众妃和太后一起进来,贾常在身下已经湿了,苏梓宸厌恶的挑了挑眉。
倾颜淡淡看向影魅:“你且先下去。”
“是。”影魅恭敬答道。
太后绣中的手紧紧握紧,怒斥道:“来人,把她拉下去,乱棍打死。”
“且慢。”女子从容清然的声音传来,“事关我大娘,岂能如此草率?”
慕容倾城神色很是紧张,略带乞求看着苏梓宸。
苏梓宸轻描淡写道:“交给倾颜处理并是。”
慕容倾城脸色很是苍白,嘴唇微微动了动,还是没有说出来。
倾颜讥讽一笑:“大姐姐害怕了?放心,孤定会还大娘一个清白。”
她把清白咬的极重,生生烙疼了慕容倾城的心。
她凌厉的眼神看向贾常在,她的脸瞬间惨白。
“孤问你,是谁指使你推的周贵嫔?”
女子声音犹如鬼魅一般传入贾常在的耳中,她怯懦的抬头,触到一抹凌厉的目光,瞬间蜷缩在一团,捂紧耳朵:“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倾颜冷冷一笑:“是吗?”
贾常在几乎有种被逼疯的感觉,爬到倾颜脚下,紧扯着倾颜的裙摆:“求你,放过我。”
倾颜逼视贾常在,她笑着,在贾氏看来却是如此恐怖。
贾氏一步又一步后退,她不顾一切的撞上柱子。
她不想死,可是,等待她的只有这条路,她错了,以为这事成了,她就可以依仗太后,将来,也能成为一宫之主,不用是个人人都可以欺凌的常在。
她把一切都想的太过于美好,她忘了,这是皇宫。
那个美得让人黯然失色的女子,她不可能超越。
最后,她选择了绝望,她不能拖累家人。
倾颜略带同情的看着贾常在,轻昵道:“本来,你是有一条活路的。”
苏梓宸沉声吩咐道:“随意处理,从今日起,不用禁周贵嫔的足了。”
舒窈微叹一口气,孰是孰非,又是谁能说的清楚?宫里的女人,没有一个是笑的真切的。
若说她舒窈真正羡慕的,她看向那个白衣胜雪,神情永远是那般冷淡的女子。
苏梓宸愿为她倾尽所有,愿为她痴心守候。
她不屑一顾的,却是她遥不可及的梦。
漾澜宫中倾颜却没有多少暖意,在这样的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内的地方,她岂能感到暖意?
“周贵嫔求见。”林姑姑在倾颜身旁小心说道。
倾颜漫不经心道:“请进来。”
周贵嫔作势要跪,倾颜立刻拦住她。
周贵嫔忍不住流泪道:“谢过公主对若兰救命之恩。”
倾颜淡淡一笑:“不必,不过是分内之事。”
周贵嫔还是忍不住抽噎:“究竟……为什么,一定要害我,我并不想争什么。”
倾颜神色一黯,这里的身不由己,何其之多,若不是日日恨,时时忆,她又何尝愿意在这。
她只好沉默,许久,长叹一口气,轻道:“那就保护好自己,不给别人任何伤害你的机会。”
她不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还是周若兰所说。
周若兰神色一滞,她,以后,不会再让自己受伤。
第三十三章已知临汾意
“倾颜~”
听到那个熟悉略带戏谑的声音,倾颜习惯性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安乐太子总爱在人背后出现吗?”
君临汾一怔,他记得那日她脸上的决然,他知道他冒然带走她的后果,他不敢提及。
轻然道:“对不起。”
倾颜眸中透出一丝冰冷,她知道他指何事,只是她也无可奈何,未漪的死,终究是和君临汾有关的。
倾颜眼眸一淡,轻道:“对不起未漪能活过来?”
君临汾沉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从来都不想给她任何伤痛。
君临汾伸手,试图想让倾颜转身看他一眼,可是,他终没有勇气。她不愿意见他,他亦是不敢见她。
“倾颜,小心。”
在迅雷不及而势,倾颜飞快一个转身,裙摆飞东接过暗器。倾颜冷笑:“又是大同。”
君临汾意欲追过去,倾颜冷冷打断:“不必了,不用追,追不到的。”
放眼天下,想杀她的不过就只有耶律光齐和苏梓歌,既然想杀她,她就偏要好好活着,不如他们的意。
君临汾轻叹一口气:“随我去安乐吧!我能像苏梓宸一样护你,我能不要雪莲,我只要你。”
倾颜微微一怔,这是告白吗?
她淡淡一笑,讥讽道:“这是安乐太子的告白吗?可是,我不会跟你走的。”
君临汾眼中的伤痛一览无疑,只是女子并不看向他。
“那如果是苏梓宸放弃你呢?”君临汾试探问道。
倾颜的笑凝固在嘴角,如果苏梓宸会放弃她呢?她差点忘了,苏梓宸,他也有着江山的压力,她不确定了,定是这些日子,她在苏梓宸的背后,太相安无事,她几乎都要忘了这个现实。
看到倾颜沉默,君临汾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容。他也没输不是吗?
“朕不会放弃她。”
自信,笃定,清朗的声音传来。
倾颜惊讶的看向苏梓宸,苏梓宸投以她一个安心的微笑。
“师弟你再次探视我天宸皇宫,朕是完全可以拘留你的,还请师弟自重。”
苏梓宸从容稳重的声音传来,他永远都是那副胜筹在握,一切都在他手中的样子。
倾颜会心一笑。
此刻在君临汾眼中却是如此刺眼,他紧握住长袖中的玉箫。
一跃而去。
“倾颜会是我的。”
君临汾略带魅惑的声音远远而来。
苏梓宸无奈笑了笑,他是真喜欢,还是他迫切想要和他争?
“你有事?”倾颜随意而问。
苏梓宸戏谑一笑:“如今是你的生辰,你这主角却溜出来,让我们这些人在里面情何以堪。”
倾颜淡淡道:“那进去。”
她知道苏梓宸此时的疑问,关于君临汾,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她只知道,手上不知不觉剁了一块珊瑚手钏。
苏梓宸不问,她索性也不说,反正他从来也不是她的谁。
她们是朋友,朋友已是她最大的极限。
天空中烟火闪过,在空中汇集成“倾颜,生日快乐。”
倾颜停住脚步,看向苏梓宸,苏梓宸淡淡一笑,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远远传来万民高呼“端仪公主金安,公主寿比南山。”
苏梓宸轻问:“可要去一看?”
倾颜摇头:“后宫嫔妃都等着,回颍水阁吧!”
不是她不感动,她怕这一切来的太容易,到失去时,她已不能自已,所以,从一开始 她就拼命让自己醒着,不要沉沦。
颍水阁,亭如其名,就是建在水上的亭阁,冬暖夏凉。
倾颜的船过去时,远远看到有一艘船靠近,倾颜没太在意。
慕容倾城远远迎了过来:“二妹妹生辰,我这做姐姐的,没什么好送的,这镯子就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她自若拿起倾颜的手,触到倾颜手上的珊瑚手钏不得惊叫:“这可是皇上送的?”
倾颜不动声色推下手钏,漫不经心交给未晞,淡淡道:“不是。”
慕容倾城识趣不再言语,倾颜故意忽视苏梓宸眼中的探究,她做事一向决断,她不想有过多的牵扯,她不想伤害他,只能忽视。
舒窈淡笑道:“你生辰,淑妃姐姐可是花了不少心思,看到来的那船没有?”
倾颜点头,神色淡淡,仿佛是别人的事一般。
好在舒窈不比别人,只是笑笑没太在意。
倾颜打量在座的人,苏梓宸后宫嫔妃本就是少,再加前些日子……现在就只剩下周贵嫔孔容华,梁婕妤,还有王答应,以及舒窈和慕容倾城。
太后没有来,也好,遂了倾颜的心意,免得互相碍眼。
奏乐升起,船身袅袅升烟般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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