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澄澄《战奴》
第一章
“公主!你快跑吧!”副将跟著一群部下,跪在艳庞月的面前。
西艳国的七公主艳庑月寒著一张脸,厉声道:“你们……这是做什么?云媚,你今天才跟在我身边吗?不知道我的性子,竟然叫我走?”
“公主……属下别无选择了,你快跟美纪逃吧!这也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我答应大公主一定要让你平安回去的,请你别管我们了,快走吧!走得愈远愈好,不要再回来了。”云媚抓著她的衣摆恳求道。
艳庑月冷哼了一声,不屑的扯回了自己的衣摆,毫不领情地满脸怒意,“够了!著看你们一个个没出息的样子,我平常是怎么教你们的,统统都给我站起来,我们都还没输,你们就要我夹著尾巴先逃,这分明是在侮辱我。”
“公主!西楚大军已经毁损了我们近一半的兵力,我们已经没有胜算了。现在云媚还能让公主走,要是等西楚大军攻破最后的防线,只怕公主想走也走不了了。”云媚对著艳庑月苦苦哀求著。
西楚傲天已颁布,只要谁能活捉艳庑月,就重重有赏。他为人冷酷嗜杀,要是庑月公主被他的人抓去,她真不敢想像会是什么情景?
远处不断传来铁器交鸣、马匹嘶啼的声音,厮杀声更是震天欲聋,冲天烈焰在天际漫烧开来,天空像是染血一般的赤红,土兵的哀号声一阵阵逼近,空气中弥漫刺鼻的血腥味及烟硝味。
“公主—一算云媚求你了,快走吧厂云媚依旧不死心的苦劝。
“你闭嘴!”艳庑月不理会她们,死瞪著前方,迳自旋上了她的白马,从腰间抽出了长剑,二话不说往前头冲去。
“公主——”云媚见状急得大叫。
“怎么办?据探子回报,西楚傲天率领的援军正往这里前进,公主再不走,就真的走不了了……”美纪也急得有如热锅上的蚂蚁。
云媚看著庑月公主才一出现,马上有许多西楚国士兵,挥著刀往她杀去,就算公主的武艺高强,照这样打下去也会气力用尽的,不行!她就算是拚死,也不能让公主被捉去。她赶紧跃上了马,“我去追公主!”
“云副将—-”她该怎么办呢?大公主下的命令没人要遵守,要是只有她回去的话,要拿何等颜面去见大公主?美纪叹了一口气,也跃上马跟著冲了出去。
艳庑月压低了身子,双脚夹紧了马身,笔直往前冲去,她的座骑“画”,像一记白光在沙场上如电快驰,左右两只手上的长剑正漂亮地向下旋转著,无数朵凛凛的寒光在手下汇骤成一层层死寂的剑花,见人就砍,俐落的刀法,刀刀封喉,西楚国的土兵纷纷倒在血泊中。
突然一记低沉有力的号角声响起,原本正在厮杀的西楚国士兵,纷纷收剑往四边散去,艳庑月正觉得奇怪时一旁的云媚不禁颤抖地指著前头,“公主……”
艳庑月顺著她的视线望去,广阔的草原上,西楚国的大军一字排开,像是占据了无边的草原。她往前后左右看去,士兵的人数众多,让四边周围完全没有空隙,而弓箭手半跪在最前面,个个拉满了弓,尖利的箭端上指向她。
“公主,云媚会掩护你,杀出一条血路……”云媚骑著马往前走了几步,挡在艳庑月的面前,才刚转头,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用力甩了一巴掌而跌下了马。
瞪著地上的云嵋,艳庑月破口大骂,“住口!不准再跟我说这种话,你是什么东西?我要你掩护?你要给我好好的活著,要不然回国之后,有你好受的。”
云媚的嘴角流血,用悲哀的眼神看著艳庑月,无力地说:“要是我们真能活著回西艳国,云媚一定任凭公主处置。”
“那是当然,我们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回西艳国,你再讲丧气话,我就以叛国罪治你。”说完艳庑月就骑著马独自走了出去,面对著可能把她打成蜂窝的成群弓箭手她脸上一点惧色也没有。
艳庑月穿著一身闪亮的戎装,脸上戴著特制的面具,虽说一连十几天的奋战下来,身上少不了架上了血渍跟灰尘,但是无损她身上那股高傲的贵气。
她扬高了倔强的唇,挺直了腰杆,直直地坐在马背上,纵使绝无胜算,面对著眼前百万大军,她也绝不会退缩——西艳国就算是战到只剩一兵一卒,也绝不会求降。“西楚傲天,别做垂死的挣扎,快点交出属于西艳国的土地,我可以免你一死。”
“皇兄!那个女人在向你喊话呢!”坐在一旁的西楚慕天大笑说道。
“记住!我要抓活的。”西楚傲天欣赏地看若艳庑月,她可说是他见过最大气的将军了,要是换了别人,早就在下属的掩护下地了,而眼前人虽是名女子,明知输定了,却依然如此傲气,他很久没有遇过这种人了。
西楚幕天不解地看向他,“皇兄!你该不会看上那个娘们了吧!照我看,她戴著面具,一定是个丑女人,大家盛传西艳国的女人没有一个能看的,一个会跟男人在战场上一决高下的男人婆,不定长了三个眼睛,两个鼻子。”
西楚傲天低沉地笑出了声,那一夜他夜探西艳国大营,侵入了将军的主营,原本沉睡的艳庑月闻声冲了出来在外头跟他打了一回合。他永远忘不了她全身弥漫的冷凝气息,来不及束好的黑发,在黑夜中狂舞飞散,眉宇中的英气尽现,而那一头狂妄的黑发映上雪白面颊上的秀小红唇,却又显得如此妖艳惑人。
她的武功不弱,而且剑法很厉,他被她迷得差一点就让她的剑刺进胸膛。本来这场战役是交给幕天去进行的,他执意要加入的原因,还不是为了能多贪恋她几眼,哪怕她戴著面具,哪怕只是远远的望著她……她就像是一匹绝色的马,又亮、又美,高傲又犀利,危险却致命地吸引著他。今天就要做一个了结,他受够只是远远遥望她,他要擒获这匹美丽的烈马。
“皇兄!既然你要抓活的,接下来该怎么做?”
西楚傲天眯著狭长的双眸,邪邪地扬起簿唇,冷哼了一声。“把人带出来。”
两个西艳国的士兵被扔了出去,一路的条状血痕如同一条红地毯似的,随著两名士兵的身体一路滑向艳庑月的方向,从动也不动的身体,可以很明白知道两人早已断气。
美纪青自著一张脸望了地上一眼,不忍地闭上了眼睛。“天啊!是安竹跟宜萱……”
两名士兵正是艳庑月在大营里的贴身女侍,虽知道只要一上了战场,这样的事本来就免不了,但艳庑月依旧全身颤抖,气红了双眼,一双拳头握得死紧,云媚赶紧奔到她的身边。“公主,他们是故意的,你别中了他们的计。”
“你们已经没有活路了,还是乖乖投降吧!”西楚幕天一脸得意地骑上马,走到离艳庑月不到二十步之远,讪笑地说道。
该死的三八蛋!艳庑月死命盯著西楚幕天,她心里并不是不知道她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事实摆在眼前,她们要离开这里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看著地上冰冷的尸体,她们是跟了她许久的忠心部下,如今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再让人牺牲了。
艳庑月沉聚内力,快速地从身下的马儿跃起,在空中翻了一个觔斗,在众人的惊呼下,扑向了离她不远的西楚幕天。原本坐在马上的西楚幕天还来不及查看发生了什么事,就在一瞬间被点住了岤道,整个人被高高抓起,待他回过神时,他已经端坐在艳庑月的座骑上,被冰冷锋利的刀子由后抵住了脖子。
“公主……”云媚跟美纪都呆住了。
西楚傲天头一次看到这么大胆的女人,这里的弓箭手足以把她射成蜂窝,她竟还敢在他的面前把幕天给抓走……呵!他好久没有种惊喜的感觉了。艳庑月!我非把你捉住不可。
艳庑月将马转了过去,一脸挑衅地看著坐在高大黑色俊马上的西楚傲天。此时他的眼睛也正凝视著他,这倒是她第一次么专注地注视他,他的心里倒有些飘飘然,嘴角露出了诡谲无比的笑容。
她听过不少有关西楚傲天的传闻,据说他性若狂狮,嗜杀成性,是个阴沉、狡桧的可怕男人,为了争夺皇位不惜用手上的兵权,逼迫老皇帝废了太子,只要谁与他为敌,下场不是死就是被放逐……虽然她距离他如此遥远,纵使看不清他的五官,但是那不容忽视的强烈压迫感,一种好似被猛兽狠狠踩住脖子的窒息感觉,仍忍不住从内心最深处涌现。
“你……你要做什么?就算杀了我,你们也逃不了的。”西楚幕天想不到他竟低估了这个女人。
艳庑月在他身上点住了各大岤,防止他耍花样。“放心!我不会杀你的,只是借你一用。”
“云媚!你带著其他人快点走!”艳庑月转头对著她们大喝道。
“公主……那你呢!”云媚问道。
“你用不著管我了,要是大姊问起来,就说我死了。”艳庑月面无表情的说道。
“不!公主……你……”该不会是想牺牲自己救大家吧……那是身为副将的她才该做的事,如今怎么反而颠倒了过来……“快走啊!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艳庑月转头瞪著她。
“是!”云媚与美纪,连忙带著其他的士兵往树林撤退。
看著在远处冷冷看著她的西楚傲天,艳庑月知道单是挟持西楚幕大,她也逃不掉的,只愿这个拖延战术能让云媚她们逃过此劫。
“趁现在快点把我放了,说不定还有活路,要不然……”西楚幕天不死心起游说著。
“闭嘴!”艳庑月点上了他的哑岤,将刀锋陷人了他的脖子,瞬间压出了一条血痕,连话都无法说的西楚幕天,只能用著杀人的目光怒瞪著她。
“西楚傲天,你如果胆敢来追我,我一定杀了他。”艳庑月拉起了缰绳,扬高了马,转身往麦田的方向奔去。
“二爷……”在一旁的副将见西楚幕天被人架往树林,惊恐地向没有任何动静的西楚傲天求救。
西楚傲天不慌不忙,一脸无所谓地看著艳庑月离去的身影,“她逃不远的,让她先过过干瘾也好,这也正好给幕天一次教训。”
“二爷,这个女人太放肆了。”
西楚傲天头稍稍侧了一下,嘴角露出一抹狂妄笑容,随即下令,“记住!要抓活口,除了我要的艳庑月外,其他的人一律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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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言语的西楚幕天,脖子满是干涸鲜血。今年满十七岁的他,头一次二哥出战,就遇到这种倒楣的事。
艳庑月看了后头一眼,西楚傲天的大军在后面追著她,再往前望去,看到一大片比人还高的麦田,若是要走出这里势必一定要走过这片麦田才行。
云媚她们很可能已经带著其他人走了,这样很好,用她的一条命换这么多,实在太值得了,她就算是死也甘心。
艳庑月往幕天的后颈处重击,他瞬间晕在马背上,接著她把他扔下了马,拿高了刀,准备跟他们决一死战,她会拚到最后一口气,绝不会让西楚国的士兵走过麦田。
人声愈来愈近了,从这个声音看来,来的人不少。艳厮月跳下了马,用力拍了一下马背,“快走!别回来了……”直到马儿在她的眼前消失不见,她才往前头的麦田默默走去。
就在这个时候,她却听到一声微弱的声音。
这个声音……她往声音处看去,看见云媚正艰难地躺在地上,举高了头看著她,“公主……”
“云媚!你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要你快逃吗?你怎么了?”艳庑月赶紧扶起了云媚。
“公主!对不起!”接著,艳庑月全身各大岤都被点,身体瞬间僵住,无法动弹。
云媚把艳庑月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互相交换两人身上的衣服,最后把她的面具摘下,戴在自己的脸上。
艳庑月张大了眼睛看著云媚,云媚的动作十分迅速,不一会儿便穿好了两人的衣服,接著她抓著艳庑月的肩膀,跃上了一棵大树,看著她又恼又怒的眼神,云媚知道此时公主的心里一定很气她,但是这是她唯一能救她的方法。
云媚对她说道:“公主!岤道过一个时辰就会解开了,原谅云媚,如果云媚不这么做,就救不了公主了。”
艳庑月当然了解云媚将要做的事情,不安在她的心头扩散。
云媚静静的看著艳庑月,脑子里不断闪著一些过往画面——她是个被人口贩子拐卖到西艳国的孩子,要不是中途艳庑月救了她,现在的她可能过著生不如死的生活。她不但救了她,还照顾她,一起习武,她的命是艳庑月的,如今是她报答公主的时候了。
不……不准!谁准你代我去送死了?艳庑月张著愤怒的大眼,直瞪著云媚看,而云媚只是低著头,沉默不语地回避她如刃的眼光。
“我走了!”云媚淡淡的开口,她知道公主不会答应她这么做的,但是她不能让公主受到伤害。
才刚要跃下树,艳庑月的手指死死地紧抓住她的衣摆,如今她还能动的就只有手指头了,她不能眼睁睁的看著云媚去送死,尤其是代她受死。
“公主,你放心好了!就算是拚到最后一口气,除非我死,要不然我不会让那个混蛋接近你半步的,他们绝对料想不到你会在这里,所以你在这里很安全。”
庑月依旧死命地抓著云媚的衣摆,死也不想放开,但云媚用力扯回了自己的衣摆。
庑月公主!来世再见了!云媚跃下了树,仰头看著树上公主的身影,在心底无声地说道。
接著她拿起了公主的双剑,往麦田处跑去,她并没有转过身来,寒风吹得她的衣袖飘飘响,也将她的发丝吹得万分凌乱,但她毫不迟凝地朝著风前进。
云媚才刚走没有多久,被绑在树上全身不能动弹的艳庑月就感觉到底下西楚大军万马奔腾,正往云媚的方向追去。
人声愈来愈近了,从这个声音看来,来的人不少,可以知道西楚傲天对庑月公主是势在必得。
几名眼尖的士兵看见了她的身影,忙地大叫,“人往那里去了……”
黑夜里,一望无际的麦田随风诡异摇动著,数十名士兵一手拿著火把,一手拿著剑,在密林中仔细搜索著,云媚站在麦田的中央静止不动,闭上了眼睛,用耳朵聆听四周的动静,双手握紧了长剑。
麦田里的脚步声似乎离她愈来愈近,云媚缓缓蹲下了身子,将自己隐没在与人齐高的麦草之中,伺机而动。
两名士兵走在一起,其中一人不解地说道:“奇怪了!刚刚明明看见人进来……怎么找不到人影?”
“在麦田里走动不可能不发出声响,一定还在这麦草里面……”另一个人才刚完就往后倒去,脑袋跟头分了家。
“你……啊——”一旁的士兵只来得及惨叫一声,接著头也应声而落。
云媚是艳庑月手下最精英的大将,武功本就不差,她脚步快速的移动,身形如鬼魅般在麦田里移动,趁人不察时,快速地挥刀,夺取性命,这些士兵才刚看到眼前有黑影闪过,下一刻连叫都来不及就倒地没有气息。
士兵手上的炬火晃点纷纷落地,风助长了火势,在麦田里狂烧了起来,一名面带惊恐的士兵从里头连跑带滚地跑了出来大叫,“有鬼……”
正欲往麦田前进的士兵见状,每一个人都面有惧色,没人有胆子再走进麦田一步。
麦田正好可以掩饰她只有一个人的坏处,这是险中取胜的一招,他们想要找到她,恐怕要费好一番工夫,最好的情况就是他们会放弃。
云媚用衣袖将脸上的血拭去,她将剑抵在地上,此刻的她气喘吁吁,身上沾满了斑斑血渍,样子十分狼狈。
麦田漫烧的速度相当快,浓烟薰得她两眼刺痛,此地不宜久留,也不能恋战,要是过了一个时辰公主的岤道解开,而这些人还不死心的话,那就糟了!
云媚心念才一转,马上被熊熊大火给包围住,她惊讶地环视四周,心里不禁纳闷,这火是哪里来的,她明明杀光了那些人,怎么还有人在她的四周,到底他们的人数有多少?
像是回答她的疑问似的,一记低沉的男声霎时响起,“西艳国最剽悍的七公主艳庑月,果然是名不虚传,今天倒是令我大开了眼界。”
听到了声音,云媚机警地左右环顾,却没有看到半个人影,可见此人的武功修为很高,才能人未到声先到。她握紧了手上的刀,准备随时迎战。
“不过,如果连敌人早就站在你身后而不自知,这样的结果恐怕是公主意料之外的事吧!”
她赶紧转过头,面具却也在转过身的同时被劈成两半。西楚傲天在看清她的面目时,眸子瞬间一冷,“你不是艳庑月,她在哪里?”
“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休想找到公主。”云媚不甘示弱的说道。
语落,云媚手臂已传来了一记刺痛,她因疼痛跪倒在地,用剑撑住了身于,手臂流出了大量温热的液体,一路直滑落地,也把左半边的衣服染成了一片血红。
在树梢上全身不能动弹的艳庑月,清楚地见到了这一幕,她全身被冷汗浸湿,一种如同窒息般的恐惧涌了上来。“云媚……快逃……”你不是西楚傲天的对手啊!奈何她就算花尽了力气,云媚也无法听到。
“我劝你还是快点招出艳庑月的下落,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西楚傲天漆黑的眸子里有两团火光,舞动著令人胆寒的冷光,周围的烈火有如鬼人一般在他脸上跳动。
“如果抓庑月公主是你的目的,那我的目的就是保护她,至死方休。”
西楚傲天眼中掠过杀意,如同刀锋般锐利的眼神,云媚被他盯得气也透不过来,眼睁睁看著他向自己走来!
“我再问一遍,庑月公主人在哪里?”
他的话语里明显流露出不耐烦的语气,隐没在黑暗里只剩下一张冷酷薄唇的脸,充斥肃杀之气,被黑暗遮盖住半边的脸,更透著千年冰山般的寒气。
云媚从怀里拿出了几片树叶暗器,往西楚傲天射去,暗器在快要靠近他时马上被劈成两半,随后便掉落到地上。
云媚张大了双眼,想不到他出剑的速度竟如此之快,他的实力不可小觑。
“她人在哪里去了?你在这里,想必她大概也在不远处吧!”西楚傲天一副不愠不火的低沉语调。
“你休想从我这里问出任何有关公主的行踪,我死都不会告诉你。”云媚抚著血流不止的左臂对著他咆哮。
西楚傲天全身上下弥漫著寒冷的冰焰气息,厉目凝视著瘫跌不知所措的云媚,嘴角露出邪异诡谲的笑容,“你不说……很好!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说出口,来人!她给我带回去。”
“你不会有那个机会的……”云媚立刻举起刀往自己脖子上抹去。
鲜血喷射而出,看著云媚缓缓倒下,艳庑月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来……接下来她就再也看不见任何事,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了,她的眼里只有躺在麦田里,一动也不动的云媚。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西楚国的大军全数散去,久到她可以自由行动,她来到云媚冰冷的尸体旁。
她握住了云媚的手,好冰冷啊……为什么要救她呢?为什么要她背负这么重的压力和责任,死了这么多人,只为了换她的一条命,就因为她是西艳国的公主吗?
看著那些人为她牺牲,比叫她自己去死还要痛苦伤心,她不要啊!她不要这样……
第二章
“都一个月过去了,庑月打从回来后就每天关在房间里,谁也不见,东西也不吃,实在是令人担心。”西艳国二公主艳荆红叹道。
“云媚的死对她的打击不小,她不只是她的部下,更是无话不谈的好姊妹,打她那年救回了云媚,两个人就一起共患难到现在。”西艳国的实际掌权者,大公主艳无双语重心长的说。
让庑月受到这样的打击,还差一点送命,她的心里实在很难受。西楚国与北国关系匪浅,在所有的国家里,就属西楚国占据西艳国土地最多,她早就明白这是一场硬杖,胜算的机率很小。
“我们几个姊妹里头,就属老七的功夫跟你不相上下,若是连老七都没办法对付棘手的西楚国,那还有谁可以呢!”艳荆红摇头叹气。
“还有我!”艳无双道。
“不行!经过上一次的事,你忘了还有一个南宫天烈在暗地里虎视眈眈地看著你,他就是在等你出来。上一次是运气好,你以为每一次都有这么好运吗?要是你被他抓住了,那我们这几年辛辛苦苦收复回来的土地,岂不全都白费了?”荆红阻止地说道。
艳无双捂住了额头,疲惫的说:“我知道……”
要不是为了这个理由,她早就跟南宫天烈决一死战了,怎会等到现在?还让自己的妹妹们去涉险,受这种罪……“其实也并不是真的无法可想,我们还可以跟风啸国同盟“不可以!那是非到无路可走的时候才下的棋,曦儿才刚嫁过去,我不想落人口实,说我们与风啸国的连姻是为了利用风啸国。收复失土虽然重要,但是在我的眼里,曦儿的幸福更重要,我不要她才嫁过去,就失去了民心。”
“但是你也不能自己去啊!你如果因为庑月的事就失去了冷静,那正是南宫天烈要的,你自己的心里很清楚,他要的不只是你,最大的目的是毁了西艳国,到时候我们全都没命可活,还谈什么幸福?”荆红扬声道。
“够了!别再提那个人的名宇,我去看庑月。”艳无双白著一张脸,走了出去。
孽缘啊!荆红看著无双离去的身影忍不住摇头。大姊这一生注定是走不出那个男人的阴影,而她们西艳国未来的命运又会是如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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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洁的月高挂在寂寥的夜空上,月光洒下,透过树间,被树影割碎的月光,在窗棂上映出摇晃树影。
冷冷的夜风,吹开了未关好的窗子,月光透进了无灯火的屋子里,照著靠在窗边独坐、满脸孤凄的庑月。
黯淡月光似乎又将她拉回了战场上,腥风血雨,景物的萧条与杀阵声历历在目,她的身上到处都是血,那些都是曾经跟著她笑的同袍,如今只剩下她手心中渐渐冷却的温度……“庑月!夜深露重,你这样坐在窗边一夜会著凉的。”艳无双拿了一件外衣为她披上。
庑月神情落寞地死盯著角落的一点,沉默不语。想到云媚、想到遍地的尸首,她的眼眶发红,心也没来由的发冷。
无双握住了庑月的肩膀,“庑月!看著大姊,那些都过去了,那不是你的错……”
“别碰我……”庑月抖著身体,将头埋在自己的手臂下。
“庑月!你要怪就怪大姊好了,云媚可以说是我害死的,我当初要她誓死保护你,所以……”艳无双的话还没说完,庑月的剑已经指住了她,“闭嘴!”
“庑月……我很清楚那种感觉,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庑月摇摇头,凄厉的大叫,“不!你不知道,你不知道看著熟识的人,一个一个在你身边倒下的感觉,她们都是生命,都是有著美好人生的生命,为了我……在一瞬间就消失了……”
“如果你真为她们著想,那你就更该好好的活著,人死不能复生,她们这么做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你,你不但不能灰心丧志,更要好好的活著,这样才不会对不起为了你牺牲的云媚。”
庑月手上的剑掉落了地,身子也跪倒在地,眼里的泪再也忍不住流了出来。事情发生后,一直到她回到西艳国,她都没有掉下任何一滴眼泪,如今心里的痛苦却在这一刻全部倾泄出来。
“哭出来吧!把心底的痛苦、哀伤全都一起哭出来吧!就放纵自己一次吧!我们西艳家的女人,不会为了这种事被打倒的,哭完之后,明天又是一个新生的庑月公主。”艳无双由后面抱住了庑月,陪著她一起痛哭。
从生为西艳家的女儿开始,她就知道她们的命运跟其他女人不一样,她们必须为丁争取而战,为了信念而战,她们没有软弱的权利,只能一直往前走,哪怕会头破血流,她们也只能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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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清晨,西楚国便派了使臣过来,使者说明来意后,艳无双的眉头整个都皱了起来。
“你要答应吗?依庑月的性子,要她答应这种事,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艳荆红叹道。
“我知道!但是无论庑月答应与否,她都必须知道。去请七公主过来。”艳无双已经可以想像要是艳庑月知道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你要怎么对庑月讲?”
“照实。”
“大公主……不好啦!”被派去请艳庑月的婢女,白著一张脸跑进了大厅。
“发生什么事?”艳无双跟艳荆红两人赶紧站起来。
“七……公主……不见了。”
“什么?!”
“小的刚刚去找公主,公主已经不在房里,只留下这一张纸条。”
艳无双看著纸条,不禁刷白了一张脸,语气里带著惊恐,“快……快封锁城门,绝不能让她出城去,把所有的人全都给我叫来,一定要把庑月找回来。”
“是!”婢女赶紧冲出去通报其他的公主,她从来就没有看过大公主这种表情,很可能是发生不得了的大事了。
艳无双看著纸条上写的“大姊!保重!”不禁在心里祈祷,庑月,你千万别做傻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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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庑月一身男装打扮来到了西楚国内,坐在一间茶楼上,一边喝茶,一边苦思要如何才能混进西楚傲天所住的西楚宫。
“团长!该怎么办才好?小信不能去,那我们不就少了一个舞剑的人了,这样要怎么去宫里……”
说话的人马上就被称为团长的女人捂住了嘴,“你不想活啦!这种会掉脑袋的事还敢在这里大声嚷嚷,明天我们就要进宫了,你还不快去找人?要是找不到人来,大家不但赚不到钱,很有可能还会脑袋搬家。”
“霞姊,你这分明是刁难我嘛!明天就要进宫,叫我上哪去找人啊?”说话的人一脸愁眉苦脸。
霞姊两手叉著腰,一脸母夜叉样,“找不到也得给我找来,我已经答应宫里的关大总管了,是不能反悔的。”
“霞姊,我真的没办法……”小猴为难地说道。
她们之间的对话,艳庑月听得一清二楚,她开口道:“你们要找个会舞剑的人……是吗?”
两个人瞬间静默地转头看她,“你知道哪里有样一个人吗?”
艳庑月扬高了眉头,“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就是我,我会舞剑!”
“啊!这位小兄弟可愿意随我们到宫里去……”这下子不用去找人了,小猴张大了亮晶晶的眼睛说道。
霞姊马上用力捏了下小猴的手臂,顿时痛得他哇哇大叫。她在小猴的耳边悄声道:“都还不知道他的来历,你这么快说出口做什么?”
“我是个流浪剑客,来到这里刚好盘缠也快用尽了,正想找个工作来做,我自幼习剑,对我来说舞剑并不困难。”艳庑月不露痕迹地说道。
阅人无数的霞姊仔细往艳庑月全身上下看了一遍,这位少年举手投足的贵气藏不住,眉宇之间多了股慑人的英气,一看就不像是普通人家出身的人,更不可能是他口中的流浪剑客。
“霞姊!你还在考虑什么?明天就要进宫了,如果不用这位小兄弟,恐怕再也找不到这么合适的人了。”小猴真怕她又要他再去找人。
“可以露几手给我瞧瞧吗?”霞姊还是不放心的说道。
“当然!”艳庑月立刻翻了一个跟斗在原地舞起剑来,剑法俐落,毫不拖泥带水,虽然只有短短的两三招,但已经可以看出她的确不是个省油的灯,霞姊暗忖,想来眼前这位少年的武功并不弱。
“好……好棒!”小猴在一旁都看呆了,他待在杂耍团里也十年了,头一次看到这么精采的剑法,真是大开眼界。
艳庑月将剑放在背后,嘴边若有似无的一笑,“我这样还可以吧!”
“可以!明天你就跟著我们到宫里去,事后该给你的,一毛也不会少的。”他的舞剑实在没话说,霞姊没有任何反对的理由。
“谢谢霞姊!”艳庑月扬高眉头,呵!想不到事情比她想的容易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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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在西楚宫里,为了慰劳这次战役的有功将士,邀了西楚国里几个大型舞团和技艺杂耍团,向来严谨的宫里,出现了难得的热闹场面。
“她们跳完后,就轮到你了,你没有问题吧?”霞姊对著坐在一旁吃著花生米,举手投足十足少年的艳庑月说道。
“轮到我了吗?”太好了!她期待这一刻好久了。
艳庑月才刚站定在中堂正中央,众人立刻窃窃私语,艳红的火光映出她的侧影,几撮黑亮色的头发垂散在额上,更衬得肤色若雪。
就男人而言眼睛太大了点,睫毛也太长,显得不够阳刚,桀骛不驯的性格倒是从紧抿的嘴唇和冷冷的眼神中表露无遗,在火光的照射下,少年的眼珠是深褐色的,仿佛炙阳照射下的琉璃,令人目眩。
艳庑月并不理会众人恋慕的眼光,眼神直盯著坐在最上位的西楚傲天。一见到他就想起云媚是如何惨死在他的刀下,满腔的怒意便狂涌上心头。
“大胆贱民!竟敢直视皇二爷!”一旁的武将说道。
“快点舞剑啊!”霞姊在一旁小声提醒。
西楚幕天很惊讶地看著站在中间的那名少年,真是稀奇了,皇兄的长相就连武将见了都会惧怕三分,他竟敢用眼神挑衅。
黑发、刚毅的五官,双眼漆黑如墨,透出强势的霸气,西楚傲天用不著移动,光是慵懒地坐在那里,那如刀锋般锐利的眼就能让人不能呼吸。
艳庑月迅速地翻著觔斗,马上开始快速地舞著手上的长剑。在场的大臣、将军们全屏气凝神地看著穿著华丽的少年表演剑舞,他的剑舞不但出神入化,那一张俊艳的华丽长相,竟令在场的舞娘相继失色。
西楚傲天放下酒杯,撑著下巴专注地欣赏,嘴边勾起神秘的笑容。一旁的西楚幕天则是啧啧称赞,“想不到这个傲小子,舞起剑来还挺不错的。”
夹杂著女性的阴柔和男性的刚毅,原本两个极端不同的感觉,如今同时出现在他的身上,竟是如此的契合。
艳庑月在原地旋转著,舞出了令人目眩神迷的舞步,她一面转圈,一面趁众人被她吸去目光时,慢慢地往西楚傲天的方向前进。
就在大家正著迷时,厅堂的大门突然被打了开来,艳庑月也停止了动作。“二爷!皇上病危,请速速前去。”
西楚傲天马上站了起来,往门口快步走去,在经过中堂时,与艳庑月的视线相交,她无惧地迎视他的目光。
他看著她的眼神,仿佛要将她一口吞下,艳庑月心里一沉。他看人都是这么邪佞吗?接著他唇边勾起一抹诡异笑容,大步越过了她,往门口走去。
“明天再继续,霞姊!你的眼光不错,这个小兄弟的剑舞真是精采。”关总管说道。
霞姊则是僵著一张脸笑了笑,刚刚有那么一刹那,她居然看到西楚傲天一脸杀气,好不吓人,难道是她看错了吗?
艳庑月站在原处动也不动,只是狠狠地瞪著地上,紧咬红唇。可恶!就差那么一步,就差那么一步她就可以杀了他,气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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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黑无月的夜,热闹的西楚宫渐渐沉寂下来,一群群守护宫内的禁卫军整齐画一的在宫里来回巡逻。
站在屋顶上的艳庑月身著黑色夜行服,静静地等了一会,高墙之内,毫无动静,一片寂静。
身为西楚国的皇位继承人,西楚傲天住的东院有不少人看守,前后门的奴仆、禁卫兵少也说有数十人,她只能从上面下手。她跃上墙头,不动声色地来到东院的屋顶,把屋顶上的砖瓦用内力震裂,再小心的把瓦片搬开。
艳庑月从上往房内望去,里头仍亮著灯,房中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她瞟到床上是空的,又在房内环视一遍,没人在里头。这时候他会去哪里?
白天听到了西楚老国君病危的消息,很有可能是去守著那个老头,今晚他该会回房吧?她决定先下去埋伏,等他一回来就杀了他。
艳庑月轻轻跳了下来,脚才刚落地,屋内的灯火在一刹那间竟全部熄灭了,不只这样,窗上似乎又落下了一层不透色的窗折,房中立刻伸手不见五指,她心中明白自己已中计。
一发觉有异状,她想往上再跳回原来的地方时,一阵掌风自后而来,来不及回身,她不得不左移避开。
到底是谁知道她会来?会是西楚傲天吗!不!这不是他一贯的做法,他的武功本就在她之上,轻而易举就能把她杀了,何必故弄玄虚?如果不是他,那又会是谁?
躲过对方的掌风后,就没有动静了,艳庑月屏住了呼吸,一动也不敢动,仔细聆听房中的动静,在眼睛尚未习惯黑暗之前,千万不能轻举妄动。
房中一直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