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秦氏等人来了,急急忙忙的上前,欲挽着吕氏道:“母亲,您可算来了!”
吕氏见白芳华那般欢喜的神情心中一窒,胸口有道浊气堵着出不来,却又不好当众指摘她让她没了脸面,只甩开了她的手,阴沉着脸进了屋。白芳华自知闯了大祸,只好低头跟在后头,终是咬了咬牙进了屋。
方才进门,便见丫鬟碰了沾了血迹的衣裳从里头出来,吕氏见那血迹斑斑,有几分触目惊心,心里头也有些发怵,更担心是那些事,快步入内,低声问了绮罗园的掌事妈妈:“那些……可是那事物?”
那妈妈也迟疑了片刻道:“那事物应不会这般便没了的,许是八小姐信事来的早……”
若只是信事便就罢了,若真是那事物……以后音姐儿还如何嫁人?侯府的名声自然是要受损的,而她的宝贝女儿,更是闯下了弥天大祸!
第六章责罚
秦氏进了屋子便瞧见白容华坐在一旁,见吕氏秦氏入内便起身行礼,秦氏上前拉了白容华,瞧了个仔细:“容姐儿果然是瘦了,脸色怎么这般苍白,嗳,你外祖母知晓了,非得心疼不可!”
白容华便知秦氏是她舅母,笑着问:“外祖母一切可还安好?让老人家担心,是容华不孝。”
秦氏笑着摸了摸白容华的头:“若是想着外祖母的身子,待你身子好了些便去瞧瞧她,她可是日日念着你呢!”
白容华笑着应好。秦氏又道:“今日来原就是来瞧你的,正巧在音姐儿这遇到你了,一会舅母去你那坐坐。”
吕氏亦不想秦氏在这看了她的笑话,便道:“舅太太自去便是。”
白容华吩咐红玉留着待大夫瞧过白音华再回,便与秦氏回了碧云轩。
进了屋子,白容华便摒退了丫鬟婆子,笑着道:“舅母,容华身子骨没什么大碍了,烦了舅母走这一趟,还请舅母回去跟外祖母好生解释,莫要让外祖母添了忧心了。”
秦氏听着便有几分欣慰:“容姐儿却是懂事多了,你外祖母知晓了,心中定是高兴的……”忽地又肃了肃脸色道:“容姐儿,你的身子骨素来是好的,怎地忽的生了大病?可是永宁侯府的人欺负你了?你老实告诉舅母!舅母一定为你做主!”
白容华眼睛有几分迷茫,只道:“我亦不知……便是那日晚膳后闹了肚子,晚上受了凉,便烧了起来……”
按照屋里头丫鬟们的说辞,大抵如是。
秦氏气极未免拍案:“岂有此理!底下的丫鬟怎么不曾好生伺候着!哼,不消说,定是你那后母指使的!舅母定必未你出了这口恶气!谋害继女,我倒要看看她担不担得起这个名声!”
白容华忙劝道:“舅母莫要动怒。祖母倒是找人查了,也将碧云轩的丫鬟婆子们细细问了一遍,倒没有任何破绽,饶是如此,祖母仍是责骂了母亲一番,道母亲治家不严。舅母,容华原就不讨祖母母亲的欢喜,在此事上又不得证据,若是闹了,只怕祖母明面上要责罚母亲,暗地里也不知会不会恼了容华不识大体,坏了侯府世子夫人的声誉……”
秦氏定定的看着言辞恳切的白容华,终是叹了口气道:“容姐儿果真长大了。你如今这般懂事,你外祖父外祖母和你舅舅也该放心了……不过……”秦氏扫了扫屋子,又道:“你这屋子里,除了罗妈妈,竟没有一个忠心的,只怕日后的日子不容易……”
这屋子里的人,不是吕氏的人,便是老夫人安插的人,若有人存心要害白容华,自然会掩饰的好,统一了口径,哪里就能轻易审的出来?心里越发怜惜白容华了。
白容华将秦氏的神情尽收眼底。她深知打破在永宁侯府生存艰难的僵局,必须了解为何连亲生祖母父亲对她都这般不喜,方能对症下药,否则,不管她做什么,怎么做,都是错的。
眼里便有了几分茫然无措和无辜受伤:“祖母不喜我……父亲更是不愿见我……舅母……容华到底做错了什么……”
秦氏爱怜的握住白容华的手,语气里头有了几分伤感:“容姐儿哪里有做错?只是你母亲……”
白容华听到关键,即刻凝神倾听。怎知那秦氏仿似想起了什么,话语却硬生生的止住,不肯再往下说了。
白容华哪里肯依,急急问道:“舅母,母亲到底怎么了?”
白容华心底亦有暗自猜测过,她一个小女孩,不可能因犯了大事而惹得众人这般厌恶,原因定是在逝去的生母苏氏身上。只是一个古代的妇女,要犯了什么大过错,才会让亲人的愤怒延续到亲生骨肉身上?
她百思不得其解。
秦氏眼神微闪,却道:“你母亲很好,温良谦恭,知书达理,那容貌,便是用倾国倾城来形容亦不为过。那时候,京城里许多公子哥儿都暗自倾慕她呢。”秦氏的目光变得有几分怅然,仿似在回忆什么。
很快又收了眼光,看着白容华的脸,神情中仍有几分恍惚:“你到是像极了你母亲……”
白容华不由得摸上了这张脸。虽然这具身子如今不过十三岁,但已生了一副姣好的面容,柳叶眉,含水眸,巧挺鼻,樱桃唇,瓷白肌,没有任何一处可以挑剔之处,绝对是个倾城绝色的美人胚子。即便她在娱乐圈混了那么些年,见过无数的美人,亦没有一张脸可以与这张脸比拟的。若是日后长开了,只怕更是不得了了。
顶着这么一张脸的苏氏,是温柔娴淑之人,娘家实力又这般雄厚,典型的古代版白富美,永宁侯府究竟对她还有什么不满?
白容华试探的问道:“母亲是得了什么病……”
秦氏眼神微闪,神情有了片刻的不自然,却很快收了表情,却不看她:“你母亲得了急病,太医亦束手无策……”
如今的医学虽不发达,但一个素日里身子好端端的妇人,怎会忽的暴病而亡?不管罗妈妈或是秦氏皆道苏氏因病而亡,但她总觉得里头有什么蹊跷。她想着深闺大院里头那些龌蹉的手段,心里疑惑愈深。
只是那些手段,多数用来对付那些不守妇道败坏名声的女子,为了掩饰她们的过错,维护家族声誉,才可能行此道。贤良淑德的苏氏,可能么?
但白容华亦知秦氏不会再向她说什么,只得作罢。又随意问了秦氏一些关于苏氏的旧事,秦氏倒提起了兴致,说起旧时白容华的父亲白正卿与富安侯世子爷顾辰以前如何要好,又为了获得苏氏的青睐做了些什么风流韵事。
秦氏正是兴头上,却闻得外头吵吵嚷嚷,有凄厉的哭喊声:“祝妈妈救命!求求您!奴婢有话要与老夫人说!”
祝妈妈不慌不忙道:“红绫姑娘,这可是老夫人下的命令,你可就不要为难老身了。你原就服伺主子不周,老夫人罚你亦是理所应当,痛痛快快领了板子罢!”
使了个眼色,几个粗壮的婆子便摁住了红绫,红绫当下动弹不得,嘴里仍在嘶喊:“奴婢冤枉!奴婢向来尽心尽力,天地可鉴!夫人!我要见夫人!”
祝妈妈一声冷笑道:“红绫姑娘,今儿你是见谁也不管用了。难不成夫人会为了你忤逆老夫人?你也太瞧得起自己了!”
顿了顿,压低了嗓音道,冷声道:“你以为,这府里头谁不晓得你是夫人的人?”
红绫顿觉天昏地暗。没错,她是世子夫人吕氏的人,但她亦很清楚,吕氏是不会为了她强出头,得罪老夫人!
粗使婆子们已经准备就绪,正等着祝妈妈一声令下便要动手。红绫眼前发黑,有几分绝望,却仍然不死心的奋力挣扎。就在粗使婆子将板子高高举起的那一刻,红绫听到了她此生听过的最清脆美好的,如莺歌婉转般的声音。
第七章出头
白容华踩着碎步,先是轻声喝住了粗使婆子,而后才将身子转向了祝妈妈:“祝妈妈辛苦了。只是不知我的丫鬟犯了什么事,要劳了祝妈妈大驾?”
祝妈妈欠了欠身:“红绫服侍六小姐不周,让六小姐遭了病,老夫人赏了红绫十个板子,并发配到庄子上去,老奴不过是奉命行事。方才忘了知会六小姐一声,是老奴的不是。”
祝妈妈又指了指在一旁的杨梅:“这丫头是慈安堂的丫鬟,原名杨梅,老夫人担忧六小姐身边没了个得力丫鬟,便把这丫鬟给了六小姐,如今来了碧云轩,也应改名做红梅了。”
白容华福了福身,笑道:“容华多谢祖母赏赐。只是红绫这丫鬟平日服侍我亦是尽心尽力,倒没出过什么差错,那晚不过是我蹬了被子才着的凉,着实与红绫无关,只怕是祖母误会了,让红绫平白受了冤屈呢。”
祝妈妈眼疾手快的扶住白容华。她出了慈安堂,代表的是老夫人的脸面,老夫人又赏了丫鬟给六小姐,白容华的福礼,是给老夫人福的,她应是受得起的。但祝妈妈可是人精呢,哪里敢承了白容华的礼,让小心眼且娇蛮跋扈的六小姐记恨呢,亦笑着道:“六小姐这般体恤下人,真真是个好性情的主子,只是老夫人吩咐了下来,老奴亦不过是听令罢了。”
白容华仍是笑的温柔和煦:“祝妈妈不必担忧,我这就去祖母那儿向她老人家请罪,都怪我不好,没说清楚,让祖母误会了。”
祝妈妈犹豫了片刻,不知该不该继续动手,老夫人向来说一不二的,但这位六小姐不是旁人,今日舅太太亦在,万一六小姐果真说动了老夫人,她岂不是平白当了这白脸,做了恶人?
于是赔着笑道:“既然这般,老奴便在此等着六小姐的好消息。”
红绫有点不可置信。白容华竟然会为了她出头?她可是听错了?可是当她将目光投向白容华之时,白容华正巧也看着她,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便与秦氏一同去了慈安堂。
一路走着,秦氏低叹了一声道:“容姐儿,你这招接得妙极了!你果然是懂事了许多……你母亲若是泉下有知,怕也是欣慰的。”
白容华微微含笑。老夫人明面上是赏了她一个丫鬟,责罚了吕氏的人,不仅给吕氏一个警告,亦是给院子里其他不管身后站着谁的丫鬟们一个警醒,必须小心伺候着她,不得再出任何差错,更不得再擅自耍小花样。可是,这般的警告只会让她的丫鬟都寒了心,怕是没有一个丫鬟愿意心甘情愿的为她卖命。只要随便一个丫鬟生了异心,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将她置诸死地。在这个规矩森严的封建社会,她将会举步维艰。
更何况,红绫还是永宁侯府的家生子,因此才能打听到如此多的小道消息。在盘根错节的永宁侯府,罚了红绫,不仅是红绫将她记恨在心,怕是要得罪一大片人,老夫人不可能不知晓。但即便这般,老夫人却完全不曾从她的角度想过,甚至故意为之,她在这府里,到底是有多招人厌烦。
而且,她虽不是圣母,亦不希望有人因她平白受了责罚。再者,红绫是吕氏猪一般的队友,留着红绫还可以知晓许多人不轻易能知晓的消息,如此一石n鸟之事,她何乐而不为?
白容华与秦氏不紧不慢的走到慈安堂,门口的丫鬟见了是白容华并秦氏,脸上诧异了一下,很快撩起了帘子,朝里头大声喊道:“舅太太、六小姐来了!”
白容华隐约闻得里头的声音顿了顿,复而又有低声说话的声音,待她进了东次间,老夫人脸上已是布满了笑容:“容姐儿的身子今日可好些了?”
白容华屈身行礼:“劳祖母挂心,孙女身子好许多了。”不待老夫人发问,便道:“祖母,孙女前来是有一事相求的。”
老夫人心里直犯嘀咕,听到丫鬟的通报声,她便疑心白容华不知可是来告状的,如今又说有事相求,只怕是不离十了。
心里虽对这不懂事的孙女万分不满,脸上倒是没露出半分,仍是和蔼的问道:“容姐儿有什么事?”
白容华笑着道:“孙女那日生病,原是孙女不该,先是贪食,后是晚上蹬了被子着凉,却不是丫鬟的错,虽说丫鬟亦有服伺不周之嫌,但主要的过错在孙女这,求祖母恕了丫鬟的错,免了责罚。”
老夫人听白容华这般道来先是有几分惊讶。今日这太阳可是打西边出来么?她这个孙女不是来追究吕氏过失的,反而是来替丫鬟求情的。随即又安下心来,既然白容华将两宗罪过都揽上身,便是不要追究此事了,她亦不用为难要如何处置吕氏一事,心情但觉大快,但语气亦不曾放松:“容姐儿宽厚仁慈,只是家有家法,丫鬟犯了错,总是要惩罚的,否则何以服众?别人可是要有样学样了!”
轻易放过了那丫鬟,岂不是乱了规矩?且她这般责罚这丫鬟,自有她的道理。
白容华便跪了下来:“祖母,丫鬟有错,孙女亦有错,孙女的过错比丫鬟重,若是祖母要罚,先罚了孙女罢!”
白容华身子还不曾好全,老夫人哪里敢罚白容华?还是当着秦氏的面?那不是找死么!崔妈妈忙去扶白容华,白容华却执意不肯起,仍是倔强的跪着请求老夫人。
老夫人无法,心里头叹息了一声,勉强道:“容姐儿快快起身罢!别身子刚好了些又折腾出病来!祖母依你便是。”
谁让秦氏也在呢?让安国公夫人得知白容华在病中还跪了她,只怕不肯依了。
白容华眉头微扬,眼眸明亮似有星光在闪烁,嘴角弯了一个非常完美的弧度,像是有阳光从嘴角一点一滴的漏了出来,明媚了一整张倾国倾城的脸蛋,脆声道:“孙女谢过祖母!”
老夫人瞧着那张像极了苏氏的脸,偏又笑着这般明媚动人,顿时觉得浑身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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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委屈
离开了慈安堂,将秦氏送至垂花门后,白容华便回了碧云轩,立马便歪在炕上小憩。这具身子可真弱,以前当经纪人的时候,啥苦没吃过,今儿不过走了几步,便喘成这般了,无怪乎这身子主人嫁过去没两年就翘辫子了。
而后开始细细回味老夫人最后的那个眼神,有惊讶,有厌恶,有恐怖,只那么一瞬间,很快便消失不见,却被她捕捉到了。
依着那个眼神,怕是不管她日后做了什么,亦无法让老夫人对她改观。怕且她只能熬过这两年,待她出嫁以后,以后的日子或许会好些。但即便老夫人透出嫌恶的眼神,却依然留了晚饭……白容华倒觉得在碧云轩更自在些。
正想着,却见红绫哆哆嗦嗦的进来,在她跟前跪下,涕零道:“奴婢谢过小姐……”
虽然不过是发配到庄子去,可是任谁都知府里与庄子简直是天差地别,更何况一个嫡出小姐身边的大丫鬟,被发配到庄子上去,面子上也不好看,一家子人都要跟着丢脸。
白容华只是淡淡道:“今日受了惊吓,好生歇着吧,明天再来当差。”
红绫在地上猛磕了两个头,这才退下。
红莲红梅两人眼中有转瞬即逝的诧异,小姐竟不趁此良机将红绫收为己有?果然是烧坏了脑子。
白容华也没去理会两个丫鬟的诧异,歇息了片刻,红玉便回来禀道:“小姐,八小姐醒了,大夫看过无碍,不过是来了月事罢了。”
白容华这才松了口气。不管白音华待她这般好是出于什么目的,摸着心窝子说,她亦不希望白音华出了大事,低声吩咐红玉送些阿胶红枣桂圆等物,便安心补了个眠。
红玉领命而去,将补品送至绮罗园。白音华的贴身丫鬟香罗欢喜的收下了,而后入内禀了自家主子。
白音华原是躺着一动不动,心里原是恐慌今日得罪白芳华一事,加上来月事之人心情难免烦闷,身子却又累的慌,一动不愿动,又担忧白容华那里是否仍会待她好,听得白容华送了东西给她,知晓白容华待她不曾生疏,这才心中微定。
这六姐姐平日里看起来虽是娇蛮,实际并不那么难相处,亏得自己把握住了。六姐姐自小便与镇远侯订了娃娃亲,自己不过是个庶女,若是能嫁与镇远侯那玉树兰芝般的男子,即便是个妾,自己亦是心甘情愿的。况且自己与六姐姐相处多年,她的性子最易摸透,也是最好拿捏不过的。
这般想着,越发高兴起来,苍白的脸庞扬起了一抹会心的微笑。
正想着,听得有丫鬟来报:“十一小姐来了!”
十一小姐白连华为三姨娘乔氏所生,乔姨娘原是白正卿的通房丫鬟,生了白连华后便抬了姨娘。吕氏不曾为两人安排独立的院子,吕氏陪嫁聂氏所出的白丽华住了绮罗园的正房,白连华与白音华分别住了绮罗园的东西厢。白连华性子老实巴交,平常亦会来走动走动,今日听闻白音华摔伤了,便拿了药膏来。
白连华入了内室,便见白音华躺卧在??,脸上几无血色,不由担忧问道:“八姐姐一切可好?小腹可疼?”
白音华对这个老实木讷毫无杀伤力的十一妹妹印象还好,扯了一抹笑容道:“月事罢了,十一妹妹以后也会有的。”
白连华脸上一瞬间便红了起来。
白音华但觉好笑,便逗她:“难道十一妹妹不知么?我听姨娘说,女子来了月事,便能怀娃娃了!”
白连华瞪大了无辜的双眸看着白音华:“真的么?”才问完,又觉得害臊,忙低下头,见白音华迟迟不说,又期盼的抬头等待白音华继续道来。
白音华笑着道:“难道妹妹不知?”
白连华垂眸道:“姨娘不与我说这些的,便是好奇了问她,她只说,到时再与我说。”
白音华招手让白连华靠近些,低声道:“你姨娘不与你说,且让姐姐告诉你。”
白连华脸上臊得不行,却靠近了几分,红着脸听白音华细细道来。
白音华心里头便隐隐有了几分得意。
这头是窃窃私语,而永宁侯府的另一边,却是狂风骤雨。
吕氏脸色发青,指着立在那里不知所措的白芳华,厉声喝道:“还不跪下!”
白芳华见吕氏动了怒,但一直被??坏的她哪里肯跪下?只唯唯诺诺道:“母亲,女儿不过是轻轻的推了她一下……”
吕氏狠狠拍案,桌上的杯壶发出轻微的震响:“轻轻推她一下?好端端的你推她作甚?如今还好她不过是来了月事,若是别的,你祖母怎会轻易饶了你!”
白芳华却是不解,带着委屈天真的反问道:“不是月事,还有别的什么?大不了是摔到流血罢了!又不是嫡出的小姐,哪里有那么矜贵的!”
吕氏闻言怒极反笑:“什么叫‘大不了摔到流血’?她即便是庶出的,亦是你的姐姐,你目无尊长,幸好今日都是自家人,可若是有谁口舌长,传了出去,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白芳华不满的嚷嚷道:“难不成我还得让着她?她本就是个庶女,姨娘还是那人留下来的,有什么了不起的!若不是今日倒霉,碰巧遇着她月事来了,才让她得了势,道我欺了她……”
吕氏再好的脾气再疼爱白芳华也忍不住一巴掌扇了过去:“不许胡说!你瞧瞧你,哪有嫡出小姐的样?就是你六姐姐也比你强多了!我这几日已经够烦心了,你偏要在今日给我惹出这些事端来!”
白芳华捂着脸,瞪大的圆眸有几分不可思议:“你竟然打我……你为了一个庶女……打我……”
吕氏的巴掌扇了出去便有几分后悔,平日她过分溺爱白芳华,从不曾大声说过她,更别提打骂。只是她确实把白芳华??坏了,若不及时管教,只怕日后便是毁了……
硬下心肠问:“你可知错?”
白芳华不答,仍捂着脸,眼泪簌簌而下,扔了一句“我恨死你了”便夺门而出。
吕氏又怒又悔,自知伤了白芳华的心,但白芳华着实有错,一时竟愣着不知如何是好。
白芳华的丫鬟们连忙追了出去,倒有一个留了下来,道:“夫人,您冤枉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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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盛朝边疆狼烟起,镇国将军一家五子慨然赴阵,随时都可能为国捐躯,
临行前,老太君泪求圣旨,要替五郎求娶传说中特好生养的安定伯府崔氏女,以求一枪命中,开花结果。
安定伯府有女儿的,不是装病就是玩消失,只有崔翎觉得这是门好亲——
门第高,没人欺;贼有钱,生活水平低不了;又是小儿媳,不担责任日子好混;
没有三年五载回不来,乐得清净;要是丈夫不幸了,那就是烈士遗孀,享受国家补贴的!
这对勾心斗角了一辈子,今生只想安安稳稳过养老日子的她来说,诱惑太!大!了!
一片混乱中,崔翎淡定开口,“我嫁!”
第九章烦恼
吕氏听完丫鬟所言,更是悔恨交加,虽说白芳华闯了祸,却是为了她出头,然则她却打了她,将她的孝心碎了一地。吕氏不由歪在炕上,胸口像被棉花堵了一般,舒泄不得。胡妈妈忙递了杯热茶,又帮吕氏揉了揉胸口,劝道:“夫人,小姐如今还小,还须慢慢教……”
吕氏抿了口热茶,胸口好似舒缓了些,叹气道:“芳姐儿被我??坏了脾气……我亦知她是为我好……只是容姐儿那事还不曾查出是谁在后面捣的鬼,老夫人嘴上虽不说,心里头肯定怀疑是我……”
吕氏比谁都希望查出背后到底是谁在捣鬼。像如今这般查不出任何头绪,看着不像是人为,却像是凑巧发生的,只会更让人疑心把事情做得太完美,找不到破绽,如此这般,反倒是有蹊跷。
碧云轩的丫鬟婆子,大多是老夫人和她安排的,老夫人自然不会做这事,只有她嫌疑最大,亦只有她,可能将事情安排的这般天衣无缝。所以如今虽则查不出来,老夫人却更加怀疑她。而她不曾做过,自然是希望可以追究到底。
说起此事,吕氏便来了些精神:“胡妈妈,你说,此事会是谁干的呢?”
胡妈妈思索了片刻,犹豫道:“老奴猜测,此事应是大房的人所为,六小姐的分例虽然比寻常嫡女的多,但二房三房四房的人不会应这般小事谋害六小姐,亦没有这个胆子。老奴担忧的是,那人的目的不仅仅是要谋害六小姐,更是想嫁祸给夫人,一石二鸟,或是那人根本就是冲着夫人来的……若是如此,只怕夫人处境堪忧!”
胡妈妈的一番话让吕氏惊出了一声冷汗。白容华那会虽然性命堪忧,但毕竟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就算是底下丫鬟的疏忽,她肯定是脱不了关系的。整个侯府谁不知红绫红绡是她派去的人?白容华本来就是吃不得亏的性子,定是要大闹,那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老夫人亦保不住她……而如果白容华真的出大事了,只怕安国公府更是不能轻饶了此事。
吕氏想起那日她竟愚蠢的吩咐胡妈妈取冰取慢些,好让白容华多烧一会的做法感到深深的后怕。她的一时冲动险些害了她!那个设局陷害她的人,说不定正暗自得意着,自己竟然一脚踏进那人的圈套。
吕氏身子冰冷,浑身颤抖着,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只能一把捏住了热茶杯,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胡妈妈,你觉着,谁的嫌疑最大?”
胡妈妈思索了片刻道:“聂姨娘自然不可能。方姨娘是贵妾,又是老夫人远方表侄女,但即便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侯府也不可能将她扶正。夫人平日待她亦是给足了脸面,老奴以为,方姨娘的嫌疑不大。”
人都是精明而现实的。若是对自己没有利益,却要冒着极大的风险去做,谁会愿意?方姨娘显然不笨,若说除掉了吕氏,她有可能上位,说不定还会赌一把,但这样做对她并无任何好处。
吕氏却犹豫道:“我本就是填房,世子爷若是再要续娶,亦是难事。方姨娘本就是老夫人的表侄女,又生了晋哥儿,即便是扶正,亦不无可能。”
白正卿已三十好几,又已有两个嫡子,苏氏所出的嫡长子年已十五,即便永宁侯府门第再高,又有哪家的好女子愿意嫁过来?愿意嫁来的,只怕永宁侯府压根看不上。这种情况下,说句触霉头的话,若她犯了大错要大归,老夫人做主将自家表侄女扶正,亦是不无可能。
胡妈妈想想亦觉得吕氏所言不无道理,又道:“庄姨娘虽不希望夫人过的好,但是六小姐是她和八小姐最大的依仗,怕是不会用这般的险招将六小姐置于死地,万一六小姐命不好,日后岂不是更为艰难?”
吕氏赞成的点点头。常人不会做这种蠢事。而那个庄姨娘,一瞧便知精明的很。
胡妈妈又迟疑道:“至于这乔姨娘,老奴便有几分捏不准了……”
吕氏听闻连胡妈妈都捏不准,便有几分焦虑,催促道:“胡妈妈快快道来!”
胡妈妈思索了一番才道:“这乔姨娘平日里看来倒也老实本分,服伺世子爷多年,也不曾恃??生娇,可这般的韬光养晦,才叫人觉得最为可疑。况且不管六小姐病的如何,亦不会影响她在府里头的生计,但却能狠狠的打击夫人!”
吕氏又气又怒,厉声道:“她这般做来,于她有何益处!”
胡妈妈迟疑道:“确实无任何益处……”吕氏正要松气,否认这个揣测,又听得胡妈妈道:“夫人,这府里头的人都精明的很,若是太明显的益处,只怕是要惹人怀疑的。乔姨娘在这府里除了世子爷,并无其他依仗,若是她认为夫人与六小姐蚌鹤相争,她便可以趁水摸鱼,坐收渔人之利,也并非不可能!”
吕氏认为胡妈妈所言甚是。这侯府里头,谁不是心思深沉,各怀鬼胎的?哪里不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的?吕氏甚至认为二房三房亦有可能。她是世子夫人,中馈都在她手中,若是有人对她手中的权力起了贪念呢?若她真的犯了大错,难保老夫人不会削她的权,分给二房三房的妯娌。
这般想着,吕氏看谁都觉得可疑。然则老夫人为了平息此事已找了下面几个小丫鬟顶了罪。连同她派到碧云轩的红绫。她知晓老夫人不会再追查此事,因为,老夫人在心里已经认定,她就是那个心肠恶毒,谋害继女的黑心后母。
不仅老夫人这般想,恐怕这个京都的人都这般想。吕氏想起这几日在京都莫名流传的谣言,心里头更是肯定了几分,一定是有人在里头捣鬼,想要陷害她,置她于死地!
那头的胡妈妈却忽然灵光一现,猛拍了一下大腿,嘴上惊呼道:“夫人,若是那人,也未尝不可能!”
吕氏回过神来,忙问道:“谁?”
胡妈妈神色凝重,好半晌才道:“若此事是不过六小姐的苦肉计……”
第十章揣测
(已修)
吕氏愣了愣,半晌才道:“怎么可能……容姐儿……险些命都没了……”
胡妈妈却分析道:“夫人您瞧,便就是您,也认为六小姐不可能,老奴却认为,越是不可能的,越是有可能。您瞧六小姐闹了这一出,得益最大的是谁?不是六小姐?老奴怕是六小姐想借老夫人的手对付夫人。如今老夫人嘴上虽不说,心里却是怀疑夫人的,否则也不会责罚红绫,分明就是要给夫人一个下马威……”
吕氏犹豫道:“可是容姐儿险些没命了啊……”白容华明知自己与她不对付,昏迷之时,又如何能确定她不会暗中下手?“
胡妈妈道:“指不定是六小姐一时没控制好分寸,才染了重病,况且八小姐一知六小姐得了病,便赶急赶忙的去了碧云轩照顾,指不定是先前两人说好的呢。否则,怎会连老夫人亦查不出到底是谁在里头捣鬼!”
吕氏仍是不确定:“容姐儿不像有那般重的心思,且依她的性子,哪里肯让自己得病来害我,她若是不满我,在安国公夫人面前告状不就成了?”
胡妈妈道:“这便是六小姐的高明之处了,直接告状,安国公夫人亦不好出面,但若是生病了,总是夫人照顾不周……”
吕氏摇头:“容姐儿若是个不吭声的闷葫芦,我倒也信了,偏偏她平日里那般的张扬……”
胡妈妈低声提醒道:“这不,八小姐心思比六小姐重,若是她撺掇了六小姐……”
吕氏面有疑色:“我虽则是容姐儿继母,平日里却也不曾苛待她,好端端的她怎会……”
“夫人您忘了……”胡妈妈小声提醒道:“上回红绫怂恿六小姐脱了鞋袜顽水,刚巧被老夫人瞧见了,罚跪了一整天,只怕那时六小姐已经怀恨在心……虽则当时六小姐并没有说是红绫撺掇的,可那八小姐哪里是个省油的灯?只怕是把利害都告知了六小姐,教她莫要与夫人正面冲突,用这般的招数给夫人使绊子。您瞧,今日不是她主动寻了十五小姐闹事么?不然十五小姐怎会无端寻了八小姐的事端?”
吕氏听着,越发觉得胡妈妈说的有理,在比对了其余可疑人物之后,最终认为白容华嫌疑最大,对白容华是既恨且恼,对搅浑水的白音华更是恨的牙痒痒的。
碧云轩的白容华对吕氏的猜测一无所知,她美美的睡了个午觉,待她醒来之时,发现罗妈妈结结实实的跪在地上一声不吭,看这架势,怕是跪了好些时辰了。
白容华忙扶了罗妈妈,语带责备道:“罗妈妈这是做什么!赶紧起身罢!”
罗妈妈不肯起,只道:“老奴有错!不该走今日这一遭,累小姐受罪了!”
白容华笑着扶了扶罗妈妈:“罗妈妈这便是见外了!别人若是要算计咱,怕是怎么也逃不脱的,且今日一切安好,无需担心。”
罗妈妈抬起头,见白容华表情诚恳真挚,没有丝毫责怪之意,心里更是自责,又想起白容华与平日仿似有几分不同,眸中便带了几分疑惑的看着白容华,白容华只笑了笑,道:“该去慈安堂了,今日祖母留了晚膳呢。”
罗妈妈更是惊讶了,忙起身搀了白容华去慈安堂,生怕耽误了正事。
方走到东次间门口,便听到有人在里头说话,声音有几分严肃:“……莫要与定国公世子来往过密……”
一道爽朗的男声响起:“孙儿知晓了!”
几人听到门口丫鬟的通报声,没有再说话,皆转头将目光投向她。白容华目光微垂,不紧不慢的入内请安:“容华见过祖父祖母,见过父亲,见过哥哥。”
老侯爷轻哼了一声当做应答,既不热络,也没有任何反感之色,然而白容华却在抬头的那一瞬间,捕捉到世子爷白正卿眸中一闪而过的厌恶神色,与今日老夫人的神色虽不能说如出一辙,竟有几分大同小异。
白正卿十分厌恶她。白容华几乎能下这个定论。然而,这厌恶里头,似乎还夹杂着别的她看不懂的情绪。
还来不及仔细琢磨那个眼神,一旁的白梓恒已笑着开口道:“原想给祖母请安后便去探望妹妹,不想妹妹也过来给祖母请安了,可真是巧了。妹妹今日身子可好些了?还有哪里不适么?”
白容华朝白梓恒投去感激的一瞥道:“妹妹已无大碍了,有劳哥哥挂心。”
白梓恒笑道:“既是我妹妹,有甚么劳不劳的!一会请完安,哥哥送你回碧云轩。”
白容华看了看坐在炕上的老夫人,笑着道:“今日祖母留了饭呢!”
白梓恒有几分惊讶,旋即便笑着上前几步,挽了老夫人的手,不依道:“祖母好生偏心!留了妹妹的饭却不留孙儿的!莫不是祖母不喜欢孙儿了!”
老夫人被白梓恒这般一闹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扑哧一笑,带着几分无奈的道:“好好好,都留都留!”
眼神中的溺爱几乎是要满溢了出来,与看着她亲切中带着淡漠疏离的眼神完全不同。
白正卿却起身告辞道:“母亲,儿子还有些事,就不陪母亲了。”
老夫人并不曾勉强,淡淡道:“你有事便去忙罢。”
白正卿得了话,几乎是抬脚便走,一刻也不曾逗留,更不曾再看白容华一眼。
用完晚膳,老夫人脸有疲色,白容华和白梓恒便辞别了老侯爷和老夫人,白梓恒便送了白容华回碧云轩。
待两人退出以后,老侯爷的脸色便阴沉了下来。
老夫人以为老侯爷恼怒今日之事忙道:“今日容姐儿倒是懂事的,没闹出幺蛾子来,安国公府那边应不会再追究。音姐儿也无大碍,至于芳姐儿,我自会寻人好生管教着……”
老侯爷挥了挥手道:“内院之事有你在我便无?br/≈